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位記者的視角

他是遼省《遼沈晚報》社會版的記者。

本是來大苦寺調查劍齒虎事件的,既然劍齒虎總圍著大苦寺轉,那麽大苦寺中肯定有吸引它的點,但沒想到問出一樁奇聞秩事來,可惜的是,這種太過傳奇的故事上不了報紙。

只是滿足了一下記者本人的好奇心。

出於這種好奇心,記者又去查了一下所謂畫家的生平。

一查之下,他就被驚訝到了。

高凡。

互聯網百科上的那一堆稱謂。

世界著名青年油畫家。

惡魔畫派創始人。

當世油畫作品拍賣價格保持者。

……

這些稱謂,讓他回憶起這個名字果然不是第一次聽聞,雖然屬於藝術圈,但高凡這個名字早已屢屢破圈。

最近兩次,分別是比如佳士得拍賣中當世畫家身價第一名,和前段時間回國出家,這些都是今年裏的事,雖然記者是社會版的,但也被這些信息洗過腦。

一個25歲的、身價超過十億美元的、出家的、當世最貴的、數百年現代藝術史中最傑者之一的油畫家。

他在畫什麽?

能讓大苦寺中居士認為那只劍齒虎是被他招來的?

這位記者對大苦寺千佛殿產生了好奇心。

同樣的好奇心,不止出現在他的身上。

實際上,在這段時間裏,不止有一位記者試圖摸進千佛殿拍點高清大圖,瞧瞧這位世界上最年輕也是最貴的油畫宗師巨匠,究竟在殿內搞什麽創作,順便搞出一兩個有價值的大新聞。

像這位記者是社會新聞出身,只算是‘半路出家’,還有幾位的藝術類媒體記者早就先他一步,把大苦寺本就不算嚴謹的安保體系,給戳了個千瘡百孔。

但這位記者又是較幸運的一位,他從工地上摸到千佛殿時,正是寺中眾人午飯的時間,畫家正抱著那缽大的碗,蹲在工地邊上和一眾居士共同吃面條呢,最近畫畫太消耗體力,畫家放棄了餓肚子作畫的做法,那容易暈過去,反而耽誤時間。

在旁邊,上帝也得著一個小碗,最近雖然吃得都是素,但黑貓的體格卻越發健壯了,似乎是劍齒虎的兇悍激發了它的生長基因,讓它迫切感受到了成長的急迫性。

現在,千佛殿虛掩的門,在這位記者面前是一道不設防的防線。

記者毫不客氣得推門而入。

正午陽光熾烈,突然從殿外跨入殿內,讓記者的視線昏暗了一下。

而接下來,按照人體生理結構,他的瞳孔會自動調節,適應較昏暗的環境,這調節將是由微暗到明亮,逐漸遞進的,但這一刻,記者眼中忽得亮出了一片明亮柔和的光。

那光是從左前方映來的,因為陽光斜照,所以照在那邊的墻壁上,應該是反光,但卻顯得空間很大,甚至有種無限的觀感……這很古怪,因為千佛殿不大,兩千多平,說起來不小,但東西南北各走百步就可以走到頭,這樣形容起來就不算大了。

所以,這個刹那,這種無限的觀感,就很奇妙,等著視野再清晰一點,記者忽得覺得面前綠蔭婆娑,似乎有棵樹立在他面前,綠色帶尖銳的樹葉,紋理清晰,垂落在他面前。

與此同時,輕風微撫,禪音飄香。

記者看到這棵蒼翠挺拔的樹下,是青草依依,而草坪上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王子,之所以判斷他是王子,是因為他著華服、拿權杖、帶王冠,盤膝坐在樹下,正向他張望,眼中帶真意,面上含慈悲。

明明是個王子,卻單掌合什在胸前,另一手持黃金權杖,但權杖指向微微低垂,似乎喻意著他已放棄世間權勢,但得到了更加珍貴的宗教權柄。

記者被這一幕震驚了一下,因為他同時聽到風在吹,草在晃,眼前的王子的笑容,似乎都帶著大徹大悟的禪音,而他身邊,則跪伏著幾個形態各異的信徒,有尋常的農夫,有衣著華麗的貴族……

他們跪得如此虔誠,低低叩首在草地上,以至於記者都覺得自己這麽突兀站著,是否有些不敬,而在他猶豫跪或不跪的時候,一個‘這是幅畫啊!’的念頭猛得湧上心頭。

這個念頭,讓他驚訝著退了一步,從場景中剝離出來,這時他才看清,他進入千佛殿後,就走到了最近一處墻壁前,他所見之樹木、王子、跪伏之人群,也只是墻壁上的畫作而已。

只不過這畫作……這畫作……

記者呆呆望著眼前的墻壁,又驀地轉身,望向整個千佛殿內所有墻壁。

有一半墻壁已經塗上了顏色。

另外一半墻壁只是簡單線條,在晦暗殿內顯得有些看不清楚。

而只是一半塗上了顏色的壁畫,那畫中之描繪,就把這一半的大殿,顯得無比寬闊,有無限之感,剛才跟著記者進殿時的陽光照耀,把其中一塊壁畫凸顯,便是這菩提樹下,王子成佛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