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頁)

但津島冬月卻在看見那個善良得愚蠢的二哥的身影那一刻感到了安心,就好像這個人沒死的話,她自己身上的罪孽減少了一些,而同時家裏也不會找其他人當試藥人,她能夠繼續若無其事的做自己的津島大小姐。

那種畫面簡直是太美好了,可是現在津島冬月才想起自己是親眼看著津島明悟的屍體被送進焚燒爐,親眼看著那個男人呈現出來的骨灰因為常年試藥變成了何等詭異的顏色,也看著那些大塊的沒有被燒成灰的骨頭是如何被一下一下敲成小碎塊的。

是的,那個男人已經是死透了!

那麽她為什麽還會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她為什麽還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就跟著了魔一樣——

結果就是她回到了這個津島主宅,這個怪事頻發、每天晚上都在鬧鬼的主宅成為了一座華麗的囚牢,將整個津島主宅裏的人都折磨得精神衰弱,但卻沒有人能夠逃出去。

津島冬月通過犧牲了家仆作為微不足道的代價,找到了時機和出口成功逃離了津島主宅。

讓她成功逃出去的出口有著一段被津島家視為禁忌之言的過去,那是一扇窄小的不算大的窗戶,曾經有個叫做‘津島修治’的男孩就是從這裏逃出了津島主宅。

津島冬月找到那扇窗戶的時候正值黃昏,明明早已被津島家人用木板和水泥糊上,但不知何時,它像是被倒轉了時間,回到最初的面貌。

在爬出那扇窗戶,通過那常年未經打理、雜草叢生的曲徑幽道成功逃出津島主宅的那一刻,津島冬月發現那本該日復一日看慣了的黃昏之景竟是那樣的絢爛美好。

而那個男孩也是她未曾蒙面的哥哥,她對‘津島修治’沒有任何了解,只知道津島明悟之所以為淪落到那種下場就是幫助了那個男孩逃離津島家。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津島主宅其他地方都像是被無形的壁障所包裹著,連一只螞蟻都進出不得,唯獨那扇窗戶卻能夠供人逃出去,毫無疑問,那是唯一的生之路口。

曾經風格古典的津島主宅即便在夜晚也是處處美景,但如今津島主宅的夜晚是津島冬月根本不想要踏足的進去,她甚至連起身將自己房間的燈光點亮都不敢就像是個擺好了動作後就一動不動的人偶。

但只要天一亮,津島冬月就會立刻跑去找那扇窗戶,再次逃出去。

津島冬月聽到開始有格外清脆的木屐聲向著這邊越來越近,伴隨著十分沉重的拖拽聲,像是什麽沉重的麻袋被拖在地上發出的窸窣聲,讓她頭皮發麻。

被月光照得慘白的拉門上,津島冬月看見一個身影隨著麻繩與懸梁摩擦聲被緩緩吊起來,那身影就像條死魚,津島冬月知道那個人一定死了。

外面恢復了死寂,只剩下門外那個被吊起的身影微微搖晃時麻繩發出的沙沙聲,津島冬月聽見了粘稠的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響,慢慢的積水成泊,粘稠的血液開始從門縫溢入她的房間。

“冬月……冬月……”

門外的屍體居然開始發出聲音,津島冬月聽出來了,那不是誰,正是津島家的現任家主——而那個本該是籠罩他們一生的陰影卻被掛在她的房間外,發出痛苦而嘶啞的哭喊。

津島冬月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像是在嘲諷卻又被恐懼扭曲,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這個津島主宅只剩下最後一個她了,門外的身影只有一具屍體,但她清楚,那個將家主吊起來的存在就站在門口,就站在她的房門口注視著她。

都要死了,他們都要死了。

津島家一個都逃不了!

巨大的恐懼讓津島冬月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了身體全所未有的力量,她猛地站起來打開門,那微微搖晃就像是‘蕩秋千’一樣的屍體果不其然就是津島家家主,雖然他的皮膚都被扒了下來,就像是在被嘲諷‘沒臉沒皮’一樣。

即便是沒了臉皮,但從屍體身上那套格外眼熟的和服,津島冬月還是第一眼認出了人。

她想也不敢多想,一秒都不做停留的往自己記憶裏的那扇小窗跑過去,被不詳的黑紅光暈包裹起來的宅院開始不正常的顫抖,發出即將倒塌的哀鳴,這裏即將成為津島家人的墳墓。

津島冬月一路上跌跌撞撞,來到了那處隔間,然而在一片漆黑的房間內,她得到的不是那扇窗戶如上次那般給予她的希望,而是被津島家人用木板與水泥封住後所給予的絕望。

津島冬月無力地跪在了地上,發出淒慘絕望的尖叫。

灰塵彌漫的隔間分外嗆人,一抹燭光倏忽間亮起,一張蒼白的、被繃帶裹纏著的俊美面孔出現在津島冬月眼前,那只沒有被繃帶纏住的鳶色眸子毫無掩飾著其中湧動的粘稠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