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別怕

溫年微仰著頭, 兩人交換了一個細膩又綿長的吻。

吻完,沈淮景擡手擦過他唇梢。

“只喝了啤酒?”

溫年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沈淮景話中的意思。

“什麽?”

“聞到紅酒的味道了。”

“。”

這能聞出來?溫年自己都快忘了今晚喝了什麽,思忖片刻, 才想起來:“跨年夜, 老板送了兩盅紅酒, 最後剩小半盅,就每人分了一點。”

“一點?”

溫年極盡嚴謹, 把“一點”具象化。

“大概15毫升。”

沈淮景輕笑一聲,將擋光板放上去,直起身, 給沈寒發了條消息。

在他那邊也確認過男朋友喝得不多之後, 才把空調調高幾度, 啟車往江北開。

跨年夜余勁悠長, 街燈交織如虹,經過最繁華的外灘街區的時候,還能見到手持煙花棒軋馬路的年輕人。

“一天都在彩排, 不累?”沈淮景問。

“有點。”

“那睡一會兒,還有一段路。”

“嗯。”

第二個紅燈街口,長達兩分鐘的紅燈。

沈淮景單手搭著方向盤, 偏過頭,說著“嗯”的人此時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他, 目不轉睛,讓人沒由來地心軟。

“溫老師。”沈淮景忽然喊了一聲。

“嗯?”

“別這麽看我。”

“我……”

“影響我開車了。”

溫年不說話了,下意識端直了一下脊背, 明白過沈淮景剛剛話中的意思後, 極慢地撇過頭去。

沈淮景笑了下,那聲輕笑在這不大的車廂裏漾開, 溫年把頭偏地更低,閉上眼睛。

沈淮景車開得很穩,溫年睡得最淺的時候,幾度“飚”到三十邁。

回到別墅,夜已經很深。

溫年在車上睡了一覺,又被連親帶哄喝下半杯蜂蜜水,再濃重的睡意都消彌幹凈。

沈淮景洗完澡出來,床鋪還殘留著體溫,卻沒有人。

他習以為常,端著半杯溫著的蜂蜜水下樓,在小魚池旁見到了男朋友。

溫年正往那個陶缸上貼福字,就是那個從元州樂園帶回來的“福”字。

不知怎的,沈淮景忽地就頓住腳步,倚著樓梯,站在最下層看他。

萬人煙火中都不甚明晰的“新年”氣息,在這一刻,瑯瑯擠滿屋子。

“福”字是無紡布做的,料子細軟,粘了幾層膠才把邊角粘牢。

溫年之前就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把邊角檢查了一遍,確定貼牢之後,隨口問了一句:“有貼歪嗎。”

“嗯。”

溫年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真貼歪了,封邊的手一頓,這才回頭。

“之前我比對過位置了,還貼歪了嗎?”溫年自我懷疑了一會兒,偏頭詢問沈淮景的意見,“是往哪邊偏了,左還是右?”

“左。”沈淮景淡聲說。

“過來,從這邊看。”

溫年只好起身朝他走過去,然後發現被騙了。

沒歪,端正得很。

沈老師把男朋友騙過來了也毫不心虛,哄著人把剩下的蜂蜜水喝完。

喝完了,沈老師眼中往左偏的“福”字突然就正了。

溫年:“……”

貼完福字,沈淮景接過他手上的空杯,又空出一只手去牽他:“貼完了?”

“嗯。”

“那該上樓睡覺了,溫老師。”

溫年沒動,站在原地。

他看著那貼著“福”字的黑綠色陶缸好一會兒,說:“新年了,它們還沒有名字。”

溫年看著他,沈淮景說:“那現在起。”

“起什麽?”溫年問。

沈淮景張了張口,一個字都還沒說,被溫年提前截斷:“不能叫沒花錢和不要錢。”

“也不能叫小白和小紅。”

沈淮景輕笑出聲。

溫年走到陶缸邊,指著水下通體瑩白的那條說:“先給它起。”

這次,沈淮景回答地很快:“叫歲歲。”

溫年一怔,心口很輕地“砰”了一聲。

他沒看沈淮景,盯著養了兩月已經圓了一圈的小胖魚看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另一條呢。”

沈淮景從沙發上拿著毯子,披在溫年身上,帶著人轉向自己的方向:“平安。”

溫年無言,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平安”。

明明在同一片魚池裏,同伴叫“歲歲”,它叫“平安”。

奇特到像是誤入了兩種畫風。

但……鐘聲敲過,萬物更新,歲歲平安,是好聽的寓意。

不知道是酒氣還沒散,還是暖氣足,溫年臉上漫上一層薄紅。

“那就平安吧。”他笑著說。

沈淮景牽著人上了樓,將毯子放在床尾,又把人塞在被子。

溫年這才注意到屋內點著香薰。

大概是新點的,之前他在屋裏都沒聞到。

與之前比,氣味似乎有點變化。

“你換香薰了嗎?”溫年問。

“嗯。”

“什麽味道的?”溫年總覺得這氣味有點熟悉,伸手要去拿,被沈淮景牽住,重新放回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