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4頁)

跪地的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姜遠統領軍中絕大數兵馬。若真的打起來,本來就該是姜遠領兵啊……

俞嫣輕輕松了口氣,下意識地轉眸望向身側的姜崢。見他垂著眼,臉上神色淡淡,沒有什麽表情。倒是他皓白的臉頰上濺的那幾滴血,看著很礙眼。

聖人午休沒睡好就被吵醒,如今又在日頭下站了這樣久,他皺著眉,壓了壓額角。

身邊的機靈小太監趕忙說:“陛下,再回去歇一歇?”

聖人點頭,又看了一眼跪地的姜崢一眼,轉身回憩房,再小睡片刻,然後再啟程回宮。

待聖人離去,跪地的臣子和侍女宮婢們才起身。

姜崢起身後先扶俞嫣。跪得有一點久,俞嫣身子微晃了一下,結實地被姜崢扶住。

“釀釀!”懷荔從一旁跑過來。

她立在俞嫣面前,用一雙發抖的手緊緊握住俞嫣的手。她喊了一聲“釀釀”,便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望著俞嫣不停地掉眼淚。有感激感動,還有更多的後怕。

俞嫣的心弦也一直緊繃著,見懷荔哭得像個淚人,她扯起唇角擺出一個撫慰的笑容,柔聲:“懷荔會一直留在洛陽,我們七老八十還能天天見呢。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沒了牙還能不能一起吃酥山和甜引子。”

懷荔破涕為笑。

俞嫣也對她笑。她想伸手幫懷荔擦眼淚,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沾了血,伸出去的手邊懸在那裏。

血是哪裏來的?自然是從身側姜崢身上沾到的。俞嫣側過臉,望了一眼姜崢衣衫上的血跡。

懷荔便趕忙自己用手背擦眼淚。

懷荔剛出現的時候,燕嘉澤就發現了她。相思苦,卻只能忍著不上前。此時薩其拉喪命,他心裏那顆重石落下一半。他從陳鳴衣口中得知一些姜崢的喜好,比如他極其厭惡血腥味。

燕嘉澤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對懷荔說:“讓他們兩個先收拾一下身上的汙漬,晚一些再說話也不遲。”

“對對。”懷荔點頭,“你們先回去洗一洗、歇一歇!”

俞嫣說好,和姜崢一起往憩房去。她不僅要和姜崢收拾一番,也有話急切地想問姜崢。

懷荔目送俞嫣和姜崢離去,收回視線時,猛地和燕嘉澤目光相撞。兩個人安靜地對視了片刻,又輕輕地相視一笑。

還有朝臣未離去,人多眼雜,兩個人朝一側的南園走去。

“聽說你病了?”懷荔先開口尋問。

“已經好了。”

“真的?”懷荔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他。

燕嘉澤亦停下,對她點頭。他的“病”因她而起,若再無意外,也理該好了。他望著懷荔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眸色慢慢深了下去,他像看著懷荔,又好像目光越過了她。

懷荔感覺到了他的神情有一點奇怪。她蹙眉,問:“你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可是瞧著你哭,心裏不好受。”燕嘉澤微笑著。

他從金榜題名的意氣風華一朝遇了天大波折。那些聖賢書,那些他引以為傲的才學,在這場天塌了一樣的波折下毫無用處。今日事了,方知自己遇到的巨大變故,在上位者眼中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從這一刻起,學子燕嘉澤才真正踏進官場仕途。

那些以前從未謀劃的官途,如深淵一樣在他面前徐徐拉開帷幕。他開始撥雲霧往前走。深淵之後,才是雲端。

“懷荔。”

父皇的聲音讓懷荔嚇了一跳,她尋聲望去,這才發現父皇並沒有回憩房,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裏。

懷荔和燕嘉澤趕忙上前行禮。

“起來吧。”

聖人看了懷荔一眼,問:“哭了?”

懷荔臉上已經沒有淚了,那雙哭腫的眼睛卻很明顯。她點頭,用手背再蹭一蹭眼睛。

聖上回憶了片刻,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喜歡打馬球。下次和釀釀一起玩。”

“好!”懷荔趕忙說。

聖人將手上的茶杯放下,起身離開。

懷荔遲疑了一會兒,趕忙往前小跑了兩步,望著父皇的背影,急喊:“爹爹!”

聖人停下,側轉著身回望。

懷荔有一點緊張地問:“我、我和燕嘉澤的婚約還作數嗎?”

午後耀眼的暖陽下,懷荔看見父皇忽然笑了一下,是少見的慈愛模樣。他說:“當然。”

聖上轉身離去,有點困倦地半垂著眼。

不管是懷荔還是懷湘,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的公主遠嫁和親。

溫塔日漸強大,成了他的心病。可他是仁君,亦曾允諾永不主動發起戰事。

薩其拉莽撞無腦。他縱著薩其拉在京中為非作歹。甚至在薩其拉求娶有了婚約的懷荔時亦一口答應,為的就是讓薩其拉以為中原皇帝膽小懼怕不敢拒絕,從而讓這個沒腦子的溫塔王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