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擔當

喬大喬二又翻回馬車跟前兒。

喬大拿眼偷偷瞧了瞧四周, 見幾個大夫都站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個兒,背皮子一麻,想著人還沒找著卻不能空手回去, 便讓喬二側身站著留意有無來人,自個兒還硬著頭皮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度, 打胸口掏出一顆糖,遞到魚姐兒跟前一笑, 從掀開的簾子往裏瞧:“好孩子, 你家大人怎放了你幾個小的單獨在車上?。”

“爹娘有活兒幹,不跟找耍子的賴頭些相似,都忙得很,我們也在這兒賺錢來著。”夏姐兒嘆一聲, 接嘴道。

她覺得自個兒說的實話。

喬大不去想誰是賴頭些,曉得大人不在只覺機會倍增, 心下一喜, 上前一步又問:“你們可見了我弟弟不曾?”

長生正躺在馬車裏頭困覺,只因這馬車寬大,他身材瘦小縮做一堆又蒙了衣裳,打外頭也瞧不著他。這兩個賴頭大漢不曾發現他,但他兩個一近身長生就醒了。這幾日跟著這幾個孩子跑前跑後,有什麽不知道的,一看這兩人就不是好東西,還把手都伸到車跟前兒了, 誰家孩子有個好歹可不叫他悔死,於是瞪著眼睛就要喊人。

顧慈和趙聰手繞到背後按住長生的手。

魚姐兒剝開糖紙瞧, 頓時一股濃郁的甜香便撲面而來。

喬大喬二就見面前的小娘魚臉上泛起一個驚喜又貪婪的笑, 不由心下一沉, 果然就聽那小孩尖著嗓道:“你弟弟長得什麽樣兒說來聽聽看。”

喬大心說果然是孩子,一顆糖倒看得比她祖宗還緊,趁著她還沒坐地起價,忙問道:“我弟弟比我高點兒,腳上背上都有傷,出門的時候穿的麻衣,整個人跟竹竿兒似的,你們見過不曾?”

魚姐兒捏緊了手心,佯裝思考了一會子,支支吾吾地說:“他先前不是就在那個棚子嗎?”

喬大跟弟弟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忙問:“哪個棚子?”

魚姐兒低頭數糖,夏姐兒把吃光的空碗敲得砰砰響。

這死孩子比倒比她外公都貪,喬大心說,等爺爺找到人定要你幾個青肚皮猢猻變沒毛的叫花雞,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念著自個兒找了這幾日腿都跑細了也不曾歇,遂忍氣吞聲又摸出幾顆糖,齜著牙問:“哪個棚子,勞你跟叔叔說一聲。”

魚姐兒掂起糖塊看看了,琥珀色的蜜糖比貓兒的眼都透徹,巷子裏只有慈姑家吃得起這個糖,又怎麽會是流民有的東西呢?

想到此處臉上揚起一個高興的笑,轉轉眼珠又道:“我們帶你過去,但路上你再多問點兒成不成?”

說完,眼神一個勁兒地盯他兩個胸口,看著跟色中惡鬼似的,那架勢擺明了不問夠就不去。

不就是演戲嗎?在娘肚子裏她就出師了,說起來還是這兩個的老祖宗,既是老祖宗就有義務教乖孫,魚姐兒心道。

喬大喬二倒抽一口冷氣,兩人身上攏共就一包糖,還是水上搶客商的,這一顆糖得拿幾十文錢才能買到,他兩個還指著這包糖小發一筆,怎生舍得給個素不相識的小娘魚花用。

兩人暗罵一聲不知飽足的狗兒,若非旁的小孩兒嘰裏咕嚕說的還不是本地話,兩人立時便要轉身就要找個知好歹的小孩兒問,為了找著人,眼下沒得奈何,只得咬牙摸了幾個糖放在她手上道:“姑奶奶,真的沒了!”

張知魚拿出兩顆包了糯米紙的淡綠色丸子放到夏姐兒和趙聰手中,充滿暗示地指指嘴巴,和顧慈一塊兒跳下馬車領著兩個人往棚子裏走。

夏姐兒和趙聰摸出牛哥兒給的強力彈弓,還湊在馬車上眯著眼瞧,只等著大姐一聲令下就讓兩個壞蛋跪下叫爺爺。

張知魚和顧慈將兩人帶到離得裏馬車幾丈遠,朝背後一揮手。

喬大喬二以為她在呼朋喚友地來要糖,口裏急喊幾句姑奶奶,只嘴兒剛張開,那頭夏姐兒和趙聰就拉開了彈弓,嗖一聲兩顆急射而出的丸子就順著二人的喉管兒下了毒。

喬大和喬二才知上了當,伸手就要從胸口刀來,目露兇光地看著兩人。

張知魚和顧慈平靜地對上兩人的眼什麽話也沒說,渾身卻迸發出一股堅不可摧的氣勢。

喬大和喬二都從還不到自己腰高的孩子眼中看到了自己高大的身形。

張知魚和顧慈在心頭默默地數著數:“一、二、三——”

只聽撲通一聲,兩個漢子就嘴唇紫脹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張知魚對著過來的張阿公笑:“阿公,他們發病了,我給他們紮兩針!”

旁邊坐著的婦人很熟悉魚姐兒,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喬大喬二咂舌:“怪道長得比我們壯實,瞧瞧人家多會挑時候,發病都只朝大夫跟前兒倒!”說完,熟門熟路地將死狗似的兩兄弟拖到魚姐兒醫棚裏,還小聲道:“小張大夫先學習學習,治不好我們還把他送到高大夫那頭。”反正這會兒還沒開診,大家都很支持魚姐兒醫術更進一步再來治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