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事

等得一日好天, 張大伯看著兒子給張阿公敬了茶,因惦記家裏過了午便要回去,張家人一路將他送到門口, 張大伯笑著揮手:“快進去,風大。”用眼神暗示兒子留下來說幾句, 那荷包裏可不少錢,可別揮霍一空。

張知魚看到大伯眼色拉著夏姐兒往回走, 道:“大伯再見~”

張大伯笑眯眯地點頭, 正想跟兒子說話,大桃也緊隨其後,麻利地進門,啪一聲上了栓小聲道:“爹, 快回去,再不回去幹活, 要挨阿公打哩。”

一把年紀了多不好看。

張大伯摸著又掏出來的一把銅錢頭也不回地往家走。

不知事的小猢猻, 再給你錢,你就是我老子!

大桃和小寶湊在門口見爹走了,長舒一口氣相看無言,這幾日小寶可被嚇得夠嗆,他爹老是黃鼠狼看肥雞似的看著小寶,還道來了這麽這日子也不見長肉,定是斤數到了,此時宰了腌好倒能過個肥年。

嚇得他幾日不敢讓小寶出門, 在家裏時他可是連刀都拿出來了,這回跟小寶相安無事, 想是得了葉知縣要全城騸豬的消息方才歇了此話。

大桃憂心忡忡地看張知魚:“魚妹妹, 你先前給小寶想了什麽法子?”

張知魚轉轉眼珠道:“過兩天我就去找葉知縣聊天。”

但保和堂忙起來, 張知魚始終沒找到時間出門。

這晚天將放亮,竹枝巷子裏有做早工的人家已經摸索著起了床,衙門和藥鋪忙了幾個月,最近天氣好些上衙的時辰都往後挪了些,但下午歸家的時辰也晚了。

張家還在黑甜的夢鄉,天上又打了個驚雷,跟沖天炮似的炸在耳邊,那三天雨裏暴雷無數,都一陣一陣的,又停了這幾日,只河水還比往日急些,張阿公心裏都當做尋常事,想著過會兒定能停下來,睜眼看了看便又繼續睡。

夏姐兒本就是個小豬,聽慣了雷聲,呼嚕連個頓也沒停,張知魚被驚醒後卻睡不著了,便起身點起蠟燭打開一本從顧家抱來的律書,果然不到一刻鐘就上眼皮打下眼皮。

迷迷糊糊間,外頭有人有人急拍張家大門,來人怕他們聽不清,還是特意繞到後門拍的。

張大郎夜裏警醒,悉悉索索地披了衣服就要出去,李氏睡眼惺忪地也要起身,被張大郎按下去道:“你繼續睡,我出門去瞧瞧。”

這翻動靜惹得張家人都漸醒過來,還未家去的李三郎也支了耳朵聽。

張大郎把門開了,風裹著雨將面前三個人淋得濕透。

“黎嫂子,你怎來了?”張大郎驚了一跳,忙將黎氏母子二人和保正往家裏走。

李氏知是黎氏,也忙起身拿了幾條幹帕子出來,遞給她和牛哥兒擦雨水,皺眉問:“究竟出了什麽事?”

黎氏素來伶牙俐齒,這會兒白了張臉,抖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

牛哥兒還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仰頭看著娘:“娘,我爹呢?”

黎氏瞬間眼淚便滾了下來,大家見此心情都有些沉重,明白約莫是王大郎出了事,只牛哥兒在怕嚇著他。

張知魚生得一雙千裏耳,支起脖子一直暗聽,此時便轉出來,拉著牛哥兒道,:“你跟我去房裏換衣服,大桃哥有好些幹凈衣服你都能穿,淋了雨過夜要著涼的。”

牛哥兒年紀也不小了,知道裏頭有事,登時牛脾氣發作,板著臉扭頭跟黎氏倔道:“我不!我爹說我是家裏的小頂梁柱,家裏有事不能瞞著我。”

黎氏方笑:“你去換了衣服,回來娘就跟你說。”

牛哥兒狐疑:“真的?”

黎氏笑著看他不說話兒,牛哥兒愣了會兒,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娘,遂跟著張知魚一起去找大桃。

保正才嘆:“王大郎剛出門販貨,便遇上大雨翻了船,如今人還不知道在哪裏,咱們巷子只你一個在衙門做事,多少也去找找人。”

張大郎臉色一變,問:“王大哥的船找到了嗎?”

保正道:“找到了,就在春河下邊,正撞在河堤上,只沒找見人,如今我幾個兒子還在外頭尋摸。”

王家的船從王大郎小的時候便用的這艘,還是他爹傳給他的,堪稱河中活古董,又不是什麽好木材,哪經得住這樣年年月月地使,日子一久木頭就有些腐,往日李氏租船賣菜,連多一個人在上頭都有些不敢。

王大郎自認水性好,打定主意用到壞,便沒舍得買新的,黎氏也節儉,夫妻兩個本打算攢足了牛哥兒娶妻的銀子便買新船,不曾想卻在天將明時翻在河裏。

保正家是做早食生意的,幾個兒子也正在春河上頭,見雨這樣大,還沒到地兒便轉身回家來,恰好見著河上翻了一艘船,王大郎的船大夥兒日日見,水鄉的人認船跟認媳婦兒似的一看一個準。

當時幾個人都大喊不好,兄弟三個忙不叠跑過去瞧,這幾日河水都急,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見了王大郎蹤影。嚇得兩人趕緊派小弟回去傳話,自己還在河邊上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