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端掉賊窩啦

張知魚左思右想後,及直晚間便邁著小短腿走到爹娘房中,伸手就給了正在泡腳的張大郎膝蓋一拳,張大郎冷不防被敲得一只腳都翹起來,洗腳水灑了滿地,一只手將她上膝頭道:“小混丫頭,又來搗蛋。”

張知魚看他一眼,嚴肅道:“爹,你信不信我一跟指頭下去你就會全身軟掉。”

張大郎捏過她的團子手看了眼哈哈大笑,:“等你爹我快蹬腿兒的時候你再來。”

張知魚看爹一眼,伸手就往他肩頭穴一按。

她原想著都能穿了這些招數定也比在現代時好用,沒想到時代加成竟然這樣重,她那力大無窮頂天立地的爹,只被她按了下便蹬著腿兒往下滑。

張知魚看著地下那鍋黃湯忙不叠往上爬,但哪推得來她爹石頭一樣的手。

張大郎活了二十多年,打過牛推過磨,何曾手軟過一星半點?沒想到這會兒竟連個洗腳盆也端不住,抱著閨女一腳跌在地上,直覺身上從肩膀直麻到腳後跟兒。

張大郎腳力廢得多,難免有味兒,張知魚一聞身上這味兒便懵了,沒忍住帶著哭腔大喊:“娘~”

最後張大郎是被李氏扶著起來的,等到跟女兒一起被洗刷幹凈塞到被子裏,半天才翻了個身摸著肩膀幽幽嘆道:“身為男兒,這樣的事被你看到了,好比去了勢。”

日子一晃便到了端窩的點兒,張大郎提了腰刀就跟著方巡檢一塊兒走了,因他是知縣特意點過的人,雖不是自己手下,方巡檢也樂得做個人情將他放在手邊。

葉知縣手段粗暴,既打著團滅的主意,他就不能放過一個。在牢裏審了楊小武一宿,衙門有的是整人的法子,不怕他不開口。

楊小武也不是硬骨頭,幾棍殺威棒下還有什麽說不得,為了怕鐵拐盛有活路再找他尋仇,竟連盛家耗子窩打在哪邊都悉數相告。為防著外頭人起疑,張有金被人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便放走了。

本他還派了個人盯著張有金,防止他把事抖落出去,沒想到這慫貨被整了這兩天。幾乎破了膽,歡天喜地地摸著屁股回家倒頭就睡,除了吃飯再不肯露面,他老娘讓他出門買點米都被他砸了菜壇子,更別提傳話。

為怕夜長夢多,方巡檢立刻就召集了手下去往東城碼頭。

踹開盛家門時,鐵拐盛還一無所知地摟了花娘睡得鼾聲震天。

也是張大郎做事周密,提著楊小武進衙門時天都沒亮,一路上連個更夫也不曾碰著,以至如今鐵拐盛還以為楊小武是辦砸了差事偷偷跑了。

這也不能怪他,實在是這幾年行情不好,兄弟們走的走散的散,令南水縣百姓聞之色變的盛幫早就七零八落,連三桌人都湊不齊。

但爛船也有三斤釘。鐵拐盛敢做這行自有他的依仗,聽見動靜擡手就將掛在頭上的厚重大刀提在手上。

樊娘聽得外邊打鬥聲,嚇得花容失色,瑟瑟發抖地靠著他。鐵拐盛生得虎背熊腰,毛茸茸的一雙手輕輕撫了下薄柳般婀娜的樊娘道:“可惜了,你這樣美,既跟了我,自然不能讓你沒個去處。”

樊娘聽著這原本情意綿綿的話不知怎地竟渾身一冷,自小在煙花地爬摸打滾的人自有一套分辨危險的法子。樊娘柔臂一收縮身就要往後爬。還不及下床,就見一道鋒利的刀芒在自己頸邊一閃而過,一條芳魂就此煙消雲散。

鐵拐盛抄起床上散落的赤紅鴛鴦兜擦了擦刀,又拍拍滾在自己腳邊的臉傷感道:“等別人來,還不如我親自動手,省得一會兒還為你掛心。”

在窗外瞧了個真切的方巡檢不禁嘆道:“好毒的心腸,好快的刀。”

原這鐵拐盛本就是水匪出身,自小便在水上跟著大哥們練了一身硬功。方巡檢只知這人有些武功,問底下人怎個武功,也沒人說得上來。他還以為是普通的拳腳功夫,這會兒才知此人不僅心狠手辣還刀功極深,似練過內家功夫。一時心下便打起鼓來,預感這趟差事恐怕不好當。

但他人都到了,擒不下鐵拐盛便是辦事不力,往後別說升官,恐怕就現在這身皮也得被剝了去。

沉眉凝思片刻後,方巡檢朝後一揮手,院中兵丁便退在外邊將盛宅團團圍住,張大郎也被人拉了出來。

但他不是方巡檢的人,一出了門便無人管他。張大郎想親眼看著鐵拐盛人頭落地,便自個兒找了個靠門的位置看。

只見方巡檢拿著根鐵棍身姿筆挺地站在院中,明明是無風的天,卻有灰塵離地飛揚。

方巡檢如豹輕躍,一棍打向鐵拐盛,這一棍他使了全部力氣,勢要將此人一舉拿下。

但比他的棍更快的是一把刀。

瞬間虛空中便傳來一道金石相擊的爆破聲。

張大郎一生何曾出過南水縣,哪知人間還有這樣的武功,他還以為都是說書的胡咧咧,見狀不由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