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價值不菲的禮物

李氏正在廚房做飯,張知魚幾日不見葷腥饞得厲害,直跟著她腳底下打轉。

正在前院兒洗衣服的孫婆子卻忽然進來道:“魚姐兒,又有人找了。”

“是誰?”

這幾日每天至少要來幾波人看她,張知魚已經見怪不怪,但這都要用午食了,竹枝巷子裏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都不會在飯點的時候串門。

“我也沒見過這小孩,他說自己姓趙,叫趙聰。”

趙聰?張知魚在腦子裏快速把周圍的人家過了一遍,沒發現附近有個姓趙的,擡腳便往外走去。

竹枝巷的門一般都是打開的,張家也不例外,但自從張知魚丟了一回,附近門戶就逐漸嚴了起來,中午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巷子裏再見不到以前的熱鬧。

就是這樣空蕩蕩的巷子裏,張知魚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公子,格外神氣地抱著蓋著青布的竹籃站在門口。

張知魚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這小孩,竹枝巷附近,穿得最好的也就是細棉布,趙聰身上的可是綢緞,一看就是有富貴人家出身。

張知魚便好奇地道:“你是來找誰的?”

趙聰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道:“聽說你們這兒如今都在玩給一個叫魚姐兒的送禮的遊戲,我特來加入。”

張知魚想起最近小孩們的遊戲,心裏也有些好笑,看著他道:“我就是魚姐兒,你要送我什麽?”

趙聰眼神亮了亮,把籃子遞給她。

張知魚接來一看就愣住了,不為別的就為在大冬日裏,這小孩兒竟提了半籃子花來!

如今春河上的花娘都不興絨花興鮮花,鵪鶉蛋大的一朵野花都能賣上五錢銀子,而這籃子裏竟有拳頭大的一朵粉牡丹。

更別提還有旁邊還有好些芍藥和菊花,這個時節這些不在時令的花都還開得很好,可見主人照料得何等精細。但可惜的是,大部分姿容嬌美的花都已經被籃子裏大大小小的石頭摧殘得面目全非了。

看著這籃子價值不菲的東西,張知魚默默地合上籃子問:“你家住哪兒的?”

趙聰道:“不遠,就在天清街。”

天清街趙家,保和堂東家的住處不就在那兒嗎?張知魚擡頭看他:“趙掌櫃是你爹?”

趙聰唬了一跳,毛腦袋四下打了個轉兒沒見著他爹才放下心問:“你怎麽知道?”

“天清街的趙家只有保和堂呀。” 而且張知魚的阿公不就是保和堂的人,她自然熟悉。

趙聰小聲道:“那你可別告訴我爹我在這兒。”

張知魚當然不會應下,她就丟了一會兒家裏都翻了天,從天清街走過來得半個時辰,趙家還不知如何著急呢。但她又怕自己說不行趙聰立刻便跑了個沒影兒,思量間便露出一個溫良的笑容道:“那你留在我家吃飯吧?我娘正在做小魚幹。”

趙聰見她長得白白嫩嫩的,笑起來又溫柔,一看就跟自家兇巴巴的姐姐不一樣,心裏有些期待又有些猶豫:“你家飯菜好吃嗎?”不好吃那他可得回家。

張知魚這個就敢打包票了:“我娘做的菜,周圍就沒有一個不喜歡的,前天芳芳還在她家饞哭了,怪我娘炸小魚味兒飄得太遠!”

趙聰愣愣地問:“芳芳家是哪兒?”

張知魚給他指了指。

趙聰一看是巷子尾巴,一下就放心了。

張知魚三兩下將趙聰哄到自己房間,夏姐兒和水姐兒正在翻她的竹筐,一見趙聰都不帶打個問好就轉頭跟水姐兒樂道:“嘿,姑,三缺一,能打花牌了。”

趙聰在家也跟姐姐常耍,一聽小臉兒就亮了,忙湊過去擠在一處看她倆擺弄。趙家的花牌材質繪畫樣樣精細,玩一副丟一副,不像夏姐兒的都毛邊了還舍不得換。

夏姐兒聽了羨慕,直讓他下次帶了來,還掏出自己珍藏的小石頭賄賂他。

趙聰如覓知音,挺著胸脯驕傲道:“花牌算什麽,我還有套泥娃娃,是我姑父在夷人手裏買來送我的,專挑的大將軍,大將軍肚子裏還有小將軍,一個套一個足足十二個哩,最大比你腦袋還大,小的只比指甲蓋大點兒。”

“哇。”兩個女孩兒一下都發出驚嘆,恨不得他立刻就拿了來。趙聰當然舍不得心愛的娃娃走那麽遠的路,便道:“改明兒你們去我家,我拿出來給你們看。”

幾個毛腦袋嘰嘰咕咕湊在一起說話,轉眼就將張知魚忘在一邊,她便趁機悄沒聲息地溜到廚房拉著李氏道:“娘,趙掌櫃的兒子偷偷跑咱家來了,娘做個小魚幹兒給他吃吃,回家挨揍疼得輕些。”

今天張知魚能開葷了,李氏打算個黃燜栗子雞,這會兒正拿了剪刀細細地剝栗子,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剪刀差點戳手上:“小小的蘿蔔丁就沒一個省心的,他們家幾代單傳,趙老夫人還不得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