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番外一、二(第2/5頁)

他說著說著,想起姜肆經常掛在他耳邊的話,又添一句:“從冷的地方到了暖和的地方,也不要太快脫下衣裳。”

蕭持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聽不出他是告誡還是關心,姜遂安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嗯。”

蕭持拎著一個袖筒:“左手。”

姜遂安下意識伸出左手,配合著蕭持的動作將胳膊伸進袖筒裏,接著耳邊傳來他的命令:“右手。”

姜遂安便又擡起右手。

他迷迷糊糊地,使勁眨了眨眼,感覺自己好像還在做夢,父皇沒有怪罪他,反而給他穿衣服,他已經快要八歲了,哪裏還需要別人伺候,更何況還是皇帝。

“我自己……可以……”他說著,蕭持已經給他系上衣帶,並命令他:“左腳。”

姜遂安也沒再說別的,任憑蕭持擺布,把衣服穿好,蕭持又彎腰去夠鞋子。

“張堯,傳飯。”蕭持一邊給他穿鞋子一邊吩咐張堯,姜遂安眼裏有不敢置信,眼巴巴地看著他,蕭持給他穿好鞋,直起身子,手背碰了碰他額頭:“頭疼嗎?身子還有哪裏不舒服?吃完飯把藥喝了,你再躺下。”

姜遂安緊忙搖了搖頭,然後眼神黯了一黯。

“怎麽了?”

姜遂安開口:“頭有些暈……”

“嗯?”蕭持眉心一縱。

姜遂安終於笑了:“搖頭搖的……”

他還在病中,說話有著重重的鼻音,奶聲奶氣的,蕭持低聲道:“你身子骨跟一般孩子不一樣,更容易生病,雖然這兩年改善一些,但還是弱。”

姜遂安低下頭:“我以後會注意。”

“這種事急不來。”蕭持聲音淡淡,但每一句話都讓姜遂安忍不住想擡頭看向他。

他跟想象中急言令色的皇帝不同,也跟一般的父親不同,他好像很明事理,也很……寵他。

都說父嚴子孝,但蕭持的嚴格很理性,在該嚴厲的地方嚴厲,該柔情的時候柔情。

娘親也是這樣,對他耐心又細心,溫柔又體貼,他沒做錯事,就不會貶低他詆毀他教訓他。

上了飯菜,姜遂安還看到桌上多了一碗糖。

蕭持給他撥了兩勺。

姜遂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父皇,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你生病了,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蕭持沒覺得有絲毫不妥之處,平靜回答。

姜遂安低下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沉默不語,蕭持見狀,問他:“怎麽不吃?”

“腦袋發暈。”

“要我喂你?”語氣有些調侃。

姜遂安擡頭,笑得燦爛:“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父皇,你不用管我了,快吃吧。”他是幸福得發暈,才不是真的要暈倒。

吃了飯後藥也煎好了,蕭持讓他喝了藥回榻上再躺會,今日的課業全都取消,姜遂安堅持看了一會兒書,效率實在低下,聽從蕭持的,回榻上睡覺。

也不知什麽時候醒來,天已經黑了,帳中點著燈,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娘親守在旁邊,氤氳燈火籠罩在她頭頂上。

“娘?”姜遂安喉嚨有些嘶啞。

姜肆俯下身,摸了摸他額頭和小臉,有些緊張,眼中也有歉意:“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姜遂安搖了搖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娘,你怎麽回來了?”

“你父皇派人來告訴我的呀,我們的安兒都生病了,我當然要回來看看。”姜肆貼了貼他額頭。

蕭持正好進來,端了一碗藥。

“醒了?把藥喝了。”聲音聽起來挺無情的,但好像又很溫暖。

姜遂安以為父皇會把藥碗遞給娘親,結果他坐在另一邊,吹了吹冒著熱氣的湯藥,直接開始喂他。

姜遂安像是如遭雷擊,一把把藥碗搶過來,仰頭喝了,喝完之後擦了擦嘴,臉上紅紅的。

蕭持是沒看懂,看向姜肆,姜肆了然地笑笑:“害羞了這是。”

“有什麽害羞的?”蕭持顯然不理解,問得一本正經。

“這要問問你們男人的想法了。”姜肆表示這件事不太好解釋。

蕭持挑了挑眉,明白了,回頭對姜遂安道:“你父親給你喂藥,天經地義,誰敢說什麽?”

姜遂安心安理得地接受蕭持照顧了一天,實在貪戀這種被父親寵愛的感覺,但心裏又覺得不該這樣,所以姜肆一在這,他就有些不好意思。

沒想到他會斬釘截鐵地說出“天經地義”四個字。

心頭一暖,他緩緩低下了頭,每次都覺得自己很幸運了,但是總是還能在世間發現更大的驚喜,他可以乖乖地做一個普通的孩子,可以生病,可以做錯事,可以撒嬌,也可以勇敢,什麽都可以。

姜肆看著姜遂安頭頂,忍不住撫了撫他的頭發,心裏也滿是愧疚:“對不起啊安兒,娘這幾日疏忽你了。”

姜遂安趕緊擡頭:“沒有關系!娘在給前線作戰的傷員診治,在做很偉大的事,安兒只是小痛小病,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