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頁)

好事者猜測這是陛下刻意為之,畢竟就算陛下自己不尷尬,怕是皇後娘娘也尷尬。

陛下這麽愛皇後娘娘,怎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現在再想想北征大軍為何要趕在除夕之前出京,似乎一下就找到答案了。

除了霍岐,最尷尬的還要屬秦欒。

當初還在齊地的時候,就有話傳出蕭持的正妻必是秦氏女,兩人是表兄妹,有情分在,陛下就算再怎樣冷情冷欲也不會拒絕了這樁婚事,秦家聖眷不衰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

誰知中途闖進來一個姜娘子,二嫁之身都未能阻擋陛下的垂愛,直接一舉成為皇後。

就算日後秦姝綰進宮,再尊貴又能尊貴得過皇後娘娘嗎?堂堂一品郡主屈居於姜氏之下,怕是秦家面子上更不好看。

即便是這樣,也沒人敢說什麽。

畢竟他們聽說連太後都因為這件事被軟禁起來了。

而秦尚書這臉,可是一整天都黑著,沒有半分笑模樣。

朝會散去,眾臣出宮,秦欒沒有離開。

他是陛下的親舅舅,自然也是皇親貴胄,跟皇帝說幾句話不會有人阻攔的,秦欒眉頭緊鎖,端平手臂給蕭持行禮,態度還算恭順誠懇:“微臣恭祝陛下開元建號,迎娶新後!”

姜肆站了半日,脖子都僵了,好不容易要放松一下,看著有外人在,只好繼續端著架子。

倒不是她有多討厭秦欒,實在是這一一身宮裝,容不得她有一點不得體的地方。

蕭持沒理秦欒,轉頭看了看姜肆,溫聲:“累嗎?”

姜肆冷不防聽他跟自己說話,一看秦欒還躬著身子等他回話呢,眉心不由得跳了跳,然後點了下頭:“有點……”

蕭持伸出手,替她將頭冠拿下來,宮人為了固定住她的發髻,裝了許多暗扣,要想取下頭冠是很繁瑣的。

但他不厭其煩地為她解著暗扣,雲錦繡袍墜在她兩頰間,姜肆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沉香氣息,又多了些別的,只屬於眼前這個男人自己的味道。

臉上有些灼熱,她移開目光,輕視前方,又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一時間呼吸更加不穩了。

秦欒彎著腰,已經覺得後背發麻了。

明知這是陛下故意為之,此時他也只能忍著。

終於將頭冠取下,姜肆覺得身上一松,重量明顯減輕了許多,蕭持將鳳冠遞給一旁的內侍,眼皮都未擡,對秦欒道:“舅舅還有什麽事嗎?”

語氣讓人背後生寒,連姜肆都聽出他的不悅來。

秦欒低垂下頭,不再迂回,直言道:“陛下可知綰兒在哪裏?昨日她與她母親一道進宮,回來時卻只剩她母親,到現在,微臣還未看到綰兒一面,據說她進宮後去了養心殿,不知陛下……”

“昨日不見,為何今天才來問朕?”蕭持打斷他。

秦欒急著要解釋,蕭持又加了一句:“別告訴朕,舅舅也不知道綰兒進宮的用意。”

這一句便是語氣森涼的威脅,秦欒的臉一下就白了。

秦姝綰這件事可大可小,如若真成了,想必陛下也不會怪罪他們,可怕就怕在這事沒成,秦氏失節是小,算計皇帝是大。

但看如今的情形,事情大概率是沒成。

秦欒跪下:“陛下息怒!此事微臣本是不知,韓氏回府後才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微臣,臣又憤怒又惶恐,已經教訓了她,可她畢竟是臣內子,還望陛下饒她一命!還有,綰兒從小仰慕陛下,她母親和太後娘娘也不過是想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你可問過陛下的心意?”

秦欒正說著,忽聞頭頂傳來一陣女聲。

姜肆本來不願插嘴他們之間的事,實在是秦欒說的話太過氣人,三言兩語把過錯推給妻子和太後不說,竟然還說他們是成人之美。

“下在秦姑娘身上的藥,藥性之烈,讓我一個醫女都覺得膽戰心驚,倘若事有不成,甚至對她性命有挾,此事既不是陛下的意思,也不是秦姑娘的意思,成人之美,到底是成誰之美?”

姜肆的話擲地有聲,拋去其中腌臜之處不談,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拿人性命開玩笑,況且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秦欒聞言擡頭,緊張道:“所以,小女現在在哪?那藥到底解了沒?”

不難看到秦欒說這句話時眼中仍有僥幸的光。

姜肆頓感厭惡:“我已經將她的藥解了!”

秦欒一怔,明白過來她的話後眼中有些許失望,他低下頭,對姜肆行了一禮:“如此,多謝皇後娘娘慷慨施以援手了,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姜肆側偏過身,避了開去。

就在這時,蕭持忽然開了口:“舅舅,你是不是以為,不論發生什麽事,朕都會放過秦家,放過你?”

秦欒還沒擡起身,一聽聲音,渾身冰涼,僵硬地躬身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