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她接過霍岐的橘子,後者眼見著笑開了,她當沒看到,看著阿回:“阿回想不想跟先生讀書?”

阿回看了看霍岐,又看了看姜肆,張了張嘴,卻說的是“不想”。

說的時候低下頭,看著桌案上的青銅蹲虎鎮紙,姜肆一看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想,實際上卻在看人臉色。

“阿回為什麽不想讀書,難道你喜歡習武?”霍岐卻不知道阿回在想什麽,直接問了出來。

姜肆忍不住瞪他一眼,然後溫柔地看著阿回,輕道:“你父親不會覺得麻煩,這也不是承他人情,他是你爹爹,為你找先生教你讀書本來就是應該,那你要是不想的話……讀書辛苦,莫非阿回想再玩兩年?”

“不是!”阿回有些著急地反駁。

“那就好,”姜肆摸了摸他的頭,轉頭看著霍岐,“大哥,這事還得讓你費心了。”

霍岐根本不知道姜肆為什麽要給阿回解釋那麽多,但是看她又像從前一樣依賴他了,心中一喜,也揉了揉阿回的頭:“包在爹身上!”

三人正說著話,疏柳匆匆走了進來,在外間站定,朝裏面道:“夫人,宮中來人了。”

話音頓住,姜肆慢了半拍:“是陛下又要我去看診嗎?”

“是。”

得,霍岐一空閑下來,說明陛下也沒那麽忙了,她就來活幹了。

姜肆下床,對霍岐道:“你好好陪陪阿回。”

“我知道,”霍岐這聲應得痛快,只是看著姜肆不免擔憂,“陛下近來心情不好,千萬不要惹怒陛下。”

姜肆換了身衣裳出了府門,等著她的還是張公公,馬車前腳一走,消息後腳就遞到了翠馨居,王語纓對鏡描著花鈿,秋月站在後面傳話:“姜氏進宮了,將軍還在紅鳶居沒出來。”

見主子沒說話,秋月端詳著她臉色,小心翼翼問:“用不用奴婢把將軍叫過來,就說小少爺不舒服?”

“用不著這種手段,沒用。”王語纓淡漠地放下手,斂眉想了想,吩咐她道:“把府上所有賬本都打點好了送到紅鳶居,還有賬房鑰匙,今後就是姜氏管家了。”

“小姐?你真的要這麽做?”

王語纓回過頭看她,神色極度不耐:“你以為她一個農村野婦能接手這麽大的府內庶務嗎?”

秋月雖是被斥了一句,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笑著福了福身:“是奴婢考慮不周了。”

正說著,二門進來一個丫鬟,說是宋家來信,秋月急忙上前接過,當著王語纓的面打開,才在信上掃了一眼,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

秋月回頭,吞吞吐吐道:“表少爺……不知為何……雙腿沒了,殘了!”

姜肆第三次到養心殿,已經輕車熟路,但是這次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皇宮上下都跟往日不同,似乎更陰沉壓抑了。

烏雲壓頂,紅墻碧瓦上立了三兩只寒鴉,甬道上空寂無人,看起來就像一座死城。

而且她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

醫者對血的味道異常敏感,幾乎剛踏進皇宮的那一刻她全身的汗毛都聳起來了,此時再退卻已是不可能,姜肆硬著頭皮跟在張堯後面,不多看,也不多問。

連張堯的話都比以前少。

到了養心殿門前,張堯端著拂塵欲言又止,在姜肆踏進前的那一刻,在她身後小聲道:“姜醫女切記謹言慎行!”

他不提醒還好,這話一說,她的心立馬提了起來,這次進養心殿,既沒有第一次那麽尷尬也沒有第二次那般驚險,她擡頭就看到陛下坐在書案後面,正在閉目養神。

昏黃的燈火照映下,他的臉色看起來忽明忽暗,辨不出喜怒,也看不出精神如何。

姜肆走過去,剛要跪下,座上閉眼的人像是知道她是誰一樣,出聲道:“別跪了。”

姜肆曲了一半的腿又直了起來,那三個字說得她心頭一凜,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陛下看起來有些不一樣,跟河邊那晚不同,跟前兩次相見都不同。

她輕輕吸了下鼻子,養心殿中沒有之前濃郁的沉香香氣。

“過來吧。”

蕭持再次開口,仍是聽不出喜怒,姜肆想要走過去,可腳下卻像生了根,怎麽都擡不起來,她深呼一口氣,將心中湧動的恐懼和害怕強壓下去,拎著藥箱走到他身旁,照例開始凈手。

就在這時,蕭持忽然睜開了眼。

他幽深莫測的黑眸中不見一絲倦意,在姜肆用手巾拭手時側頭看著她,眼簾半遮,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會熬粥嗎?”

姜肆一愣,茫然地看向他,回神後急忙回答:“會……”她明明之前給他熬過粥。

“經常給阿回熬?”他擡眼看她,眼神裏的笑意有幾分乖戾。

姜肆不敢直視那雙眼睛,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趕緊繞至他身後,將他頭頂冕旒褪下,開始按壓起他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