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不知怎麽的,千流竟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他伸手敲了一下阿回的腦殼,笑罵道:“這才像個孩子!”

大夫再進來把脈時下巴都要驚掉地上,姜肆的脈象在一點點好轉,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色此時也已緩和不少,大夫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能在那感嘆:“此乃神跡啊!這樣竟然都能挺過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必有後福,哈哈哈哈——”

千流在一旁腹誹:“廢話,主子的救命藥都給她用了,那可是世上僅此一顆的護心丹!”

大夫留下藥方之後就走了,剩下煎藥的活。千流自然不敢讓主子動手,主子現在有傷在身,就算沒傷,主子也不應紆尊降貴去做這種事,千流正要自告奮勇的時候,小阿回已經在外面生起火了。

小小一團坐在杌子上,躬著身子,手中拿扇子掌控火候,熟練的動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事情查得如何?”

千流正看阿回煎藥,背後突然傳來主子的聲音,他急忙回身,沖主子抱了抱拳,壓低聲音道:“回主子,都查清楚了,昨日來鬧事的是清水縣縣令家的二公子,三年前就騷擾過姜娘子,未遂,昨日聽聞姜娘子回來了,色心不改,就又來搶人了,告密的是隔壁的李鐵牛一家。”

“還有呢。”

千流擡了擡頭,遲疑一下,道:“屬下聽說,姜娘子原來的夫君,叫霍岐……不知是不是我們所知那人……”

男人手指沿著桌面上的紋路輕輕摩挲,半晌未再說話,過後不久才開口,仍舊惜字如金:“顯國公亡妻的母族是?”

千流念叨一遍這句話,心裏倒騰著這幾層關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擡頭道:“姓宋!”

半月之後,在回京路上失蹤的皇帝終於有了消息。

豐慶十二年九月十四日,帝歸卉州,太後大慟,哭不止,帝無恙,朝綱漸穩。

十五日,帝宣驃騎將軍霍岐入宮。

秋風掃落葉,細柳繞清池,霍岐越過一排排柳樹,隨內監行至清池棧橋上,看到一抹玄色身影坐在棧橋邊垂釣,快步走了上去,

還不到近前,就聽那人問道:“道衍步履輕盈,何事如此歡喜。”

霍岐彎身行了一禮,復又起身,笑容難掩,只道:“家事。”

蕭持沒看他,目光始終落在水面上:“朕聽說了,你尋到了你的發妻。”

霍岐一怔,似是沒想到陛下竟會在意這種事,但他也沒多想,近來,他確實逢人就想分享此等喜悅,現在陛下問了,他也沒有隱瞞。

“是衛副將和韓指揮為臣求來的消息,不瞞陛下,前段時間臣委派二人去做陛下吩咐的事時,私心作祟,又囑咐二人特地為臣尋找發妻,不過陛下放心,衛副將和韓指揮絕沒有耽誤正事。”

蕭持放下魚竿,太監總管張堯遞上前一塊沾濕的汗巾,蕭持凈了凈手,轉身看著霍岐,擡腳往外走。

霍岐轉身跟上。

“你打算怎麽辦?”

二人行了一會兒,下了棧橋,霍岐突然聽見陛下的疑問,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知陛下是在問他對於這件事打算怎麽辦。

陛下何時對別人的家事也如此感興趣了?

“回陛下,臣打算不日便去清水縣,把肆……把臣的妻子接回來。”

“理應如此,”蕭持輕點下巴,忽然扭頭,稍帶玩味的視線睇著他,“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帶來的後果?”

霍岐皺了皺眉頭,低頭想了想,又擡頭:“陛下怕瑯玡王氏那邊不高興?”

蕭持移開目光,眼裏有一閃而過的譏誚,再說話卻仍是那副莫不關己的語氣:“瑯玡王氏作何想法,是你要考慮的事情。”

“那陛下在擔心什麽?”

蕭持背著手,看著前方碧波蕩漾的清池,池中錦鯉來回遊動,時不時躍出水面,蕭持看向霍岐,眸中隱有深意:“朕只是好奇,你的那個發妻,甘不甘願隨你回來。”

說完,蕭持繼續向前走,背對著他擺了擺手:“朕突然沒了興致,改日再找你垂釣,回吧。”

霍岐看著陛下背影,心頭卻被他那句話深深觸動了,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可能。

他恍惚想起姜肆的模樣,還有她的脾性,她的為人。

倘若他告訴她,他早在外面娶妻生子,姜肆就算餓死在外面,也不會隨他回京。

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霍岐收起嘴角的笑,忽然沒了初聞消息的興奮。

半月後,清水縣。

姜肆臥了一月的床,已經可以下地做些簡單的活,但家中一應事務都輪不到她,只因為那個她在河邊撿到的神秘男人離開前,給她留下了一個奴婢任她使喚。

奴婢叫疏柳,年紀不大,說話做事卻幹凈利落,饒是姜肆再不習慣被人伺候著,經過這半月,都覺得有些離不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