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5章 隆慶三年工作計劃

張璁大意是:現在官場貪墨成風,部院諸臣是內閣的府庫,若是再不整頓的話,地方長官又會成為部院諸臣的府庫。

只是升遷過快的張璁已然還沒有看清楚大明政治的全貌,亦沒有看到貪腐背後的真相。

大明官場貪墨體系的根源並不是始於京城官員行賄閣臣,而是源於那幫一心“謀求上進”的地方官員,病症卻是出在火耗銀上。

正是火耗銀豐厚的尋租空間,卻是將地方官員、京城官員和當朝大佬都緊密地聯系到一起,組成了富有大明特色的利益共同體。

亦難怪張璁會遭到文官集團的排擠,畢竟張璁對地方貪墨進行打擊的話,已然會間接影響到京城所有官員的進項,卻是站到了文官集團的對立面。

與之相反的徐階則是精明得多,一方面不斷推動向百姓加征加派,另一方面對吏治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林晧然打量著滿屋的財物,即便他從來都沒有主動貪墨,但光是底下人的“孝敬”都已經是觸目驚心。

這還是他一直保持清廉的形象,對過於豐厚的禮品歷來都是直接拒絕的情況下,否則這屋裏的財物只會更多。

林晧然發現還是小瞧了“細水長流”,扭頭望向右邊那十幾口大箱子便是吩咐道:“你們將箱子都打開來,讓我好好地瞧一瞧!”

林金元當即領命,帶著兩名族人將那十幾口錢箱逐一打開。

十幾個大木箱盛放著滿滿的金銀珠寶,這些金銀珠寶在火光的照耀下,正閃著一種別樣的誘人光芒。

林晧然對金銀沒有太強的概念,卻無法準確地預估這十幾口大木箱有多少萬兩,舉步來到近處伸手從一個箱子中抓起一把珍珠串子道:“照這般下去,只要我在現在的位置呆上十年,咱們真能將這個屋子堆滿啊!”

“若是如此的話,確實能填滿這個屋子!”林金元不知道林晧然此話是自嘲還是鄙夷,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頭道。

自從嘉靖四十年林晧然升任禮部左侍郎開始,各種冰儆、炭儆和別儆如同潮水般湧來,他見證著這個銀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由於林府的日常開支都沒有從這裏挪用,故而這個庫房簡直是只進不出的吞金獸,填滿這個房間無疑是早晚之事。

其實別說是十年,以林晧然現在的權勢,哪怕五年時間都足可以將這個庫房給填滿了。

林晧然將手中的珍珠串丟回箱中,卻是無奈地嘆息一聲。

嚴嵩和徐階之所以會成為巨貪,恐怕不僅是他們自身貪婪的原因,亦跟著時下官場的陋習戚戚相關。

從發現問題到解決問題,歷來都是他處理的流程。

如果僅僅是要解決地方官員通過火耗貪墨的問題,見效最快的方式無疑是“火耗歸公”,此舉不僅能夠壓縮官員的“尋租空間”,亦能將這項灰色收入進行非法化。

只是他心裏比誰都清楚,現在這個馬蜂窩還不能捅。火耗銀不僅是地方官員的進項,而且是京城官員的重要收入來源,卻是有效地彌補著明朝官員工資體系的先天不足。

另外,他心裏並不是很認同治標不治本的“火耗歸公”,更希望大明朝廷的施政方針是輕賦於民。

火耗歸公的本質還是要繼續盤剝百姓,所謂的火耗其實是官府要百姓多征收一部分本不該繳納的稅銀,這個事情本身就極度不合理。

林晧然心裏的追求還是讓事情回歸於公平,可以通過重新打造大明健全的貨幣體系,亦或者將聯合錢莊的銀票定為官方貨幣。

一旦紙幣或銀幣能夠取代白銀官方貨幣的地位,那麽在了標準化的貨幣面額就不會再有火耗銀一說,而這火耗銀的弊病自然是藥到病除。

林晧然離開庫房後,卻是當即來到了書房,很快制定了新一年的工作計劃。

他先要將刁民冊在全國範圍推廣,借助得到改善的大明財政重新打造大明官員的工資體系,進而拋出養廉銀政策。

當然,最重要還是推動大明的金融建設,爭取讓聯合錢莊的銀票能夠成為整個地球的世界性貨幣。

樹欲靜,風不止。

雖然處於春節期間,所有官員都已經放假過年,但大明的朝堂永遠都是暗流湧動。

在官員密切的往來中,以山西幫為首的官員再度蠢蠢欲動,卻是籌謀著要將皇長子朱翊鈞推上太子位。

雖然陳皇後已經有身孕半年之久,但從概率學上來講,陳皇後誕下皇子或公子的比例接近1:1。

特別他們從各種渠道得知:懷孕的陳皇後對酸的食物並不甚喜歡,這無疑證明生女孩的概率大大增加。

一旦陳皇後誕下的是公主,那麽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仍舊是皇長子朱翊鈞,這無疑給了他們翻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