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0章 暗湧(第2/3頁)

正是如此,胡應嘉此次將矛頭指向了當朝閣臣高拱,彈劾高拱的這些舉動是“失職”和“不忠”。

林晧然得知事情的原委後,臉上亦是苦笑不得,無怪乎高拱剛剛會如此生氣。胡應嘉這一次是為了上位,為了討好徐階,還真的將高拱往死裏得罪了。

卻是不是不承認,亦難怪嘉靖當初會杜絕言路,要是任由這些言官自由發揮,朝廷百官恐怕沒有誰身上是幹凈的了,更沒有誰敢為民做實事。

不過這一道彈劾高拱的奏疏來得有些晚了,現在嘉靖已經病得幾天都吃不下東西,又怎麽可能會處理高拱這件事情呢?

哪怕徐階再如何記恨於高拱,亦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險。畢竟嘉靖不可能僅僅聽信徐階的一面之詞,事情一旦觸了嘉靖的黴頭,徐階亦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最為重要的是,這種彈劾缺乏實據。如果嘉靖能夠挺過這個冬天還好,但如果大明要改朝換代,那麽高拱在新朝自然即刻“平冤昭雪”。

一念至此,林晧然將這張紙遞回陳經邦處理,便是端起已經由熱變溫的茶盞,卻是發現回頭還得多穿幾件衣服才行。

“老師,胡應嘉還有一份彈劾你的奏疏!”陳經邦接過紙張塞回袖中,然後小心翼翼地匯報道。

林晧然停下喝茶的動作,顯得意外地擡起頭道:“他還敢彈劾我,彈劾我什麽了?”

“彈劾老師早前為大同軍募集兵餉之法,卻是有養兵自重之嫌!”陳經邦迎著林晧然詢問的目光,顯得苦澀地說道。

整個官場都稱頌老師有點石為金之能,特別是別具一格的“藏詞拍賣”,更是被世人所津津樂道,可謂是憑一己之力為大明募集了五萬兩餉銀。

只是偏偏地,這個吏科都給事中卻還是要吹毛求疵,更是給老師扣上了一頂“意圖不謀”的帽子。

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顯得氣定神閑地說道:“這事鬧不起來,恐怕徐閣老亦不敢以這個事情讓我下野!”

這自然不是盲目的自信,既然想要通過那個方法解決大同兵餉的問題,他自然早已經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問題。

他的動機是迫於無奈,因為徐階執意將銀兩劃撥搶建姑馀殿所致,而采用的方式並不存在賄賂等問題,根本沒有任何的不當之處。

這個事情若真是鬧起來,下面的人更多指責徐階的,而嘉靖斷然不會懲治他這個能夠補鍋的閣臣,所以胡應嘉此舉根本不會產生作用。

“老師,他還……”陳經邦眼神復雜地望著林晧然,顯得猶豫地說道。

林晧然的心裏微微一動,便是好奇地詢問道:“他還彈劾我什麽了?”

在當下的大明朝做官,特別首輔徐階一直鼓動廣開言路,這些科道言官比以往要活躍得多。他們憑著有風聞奏事的權利,可不管什麽真憑實據,逮著機會便往死裏噴。

像嘉靖二十年的狀元公沈坤,在倭寇最猖獗的時期,在為母親守孝期間,自己出錢練鄉兵抗倭,取得了頗為顯著的成績。經過南京兵部左侍郎李遂的推薦,朝廷將沈坤升為國子監祭酒。

只是時任南京監察禦史的林潤卻是給沈坤羅列了十大罪:濫殺無辜、濫用私刑、殺良冒功、假冒公文、公物私用、搶占民宅、掘人墳墓、販賣私鹽等。

這一位有著抗倭之功,即將上任國子監祭酒的狀元公,卻成了這幫科道言官嘴裏的十惡不赦之人,最終慘死於獄中。

林晧然早已經看清楚當下的科道言官是一幫怎麽樣的人,心裏並沒有感到害怕,更多還是一些好奇他們又給自己網羅了什麽罪名。

“弟子不敢說!”陳經邦咽了咽吐沫,顯得拘束地說道。

雖然他的年齡比林晧然還是大上一些,但在這個天地君親師的時代,特別林晧然還是文淵閣大學士,故而一直將林晧然當成“長輩”般看待。

林晧然又喝了一口茶水,卻是身正不怕影子歪,顯得渾然不當一回事地說道:“不過是一些子虛烏有的誹謗,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受得了!”

“他說二師母現今在家中侍產,而您仍舊天天不肯輪值西苑,此為不忠也!每日急於返家,實則……”陳經邦說了一段,而後又是突然咽口水停住了。

林晧然對這不忠的彈劾自然是不屑,便是淡淡地說道:“他是說我金屋藏嬌了,還是我跟高拱一樣急於回去造人呢?”

之所以每日回家,這是因為他作為兵部尚書,留守於宮裏並不合適。只是偏偏地,不管什麽樣的正常舉動,落到這些科道言官眼裏都即刻變成了“不忠不孝”的行徑。

“不是,說你在家裏偷偷養孌童!說聖上今龍體有恙,而你卻夜夜在家中尋歡,此有所為臣之道!”陳經邦小聲地揭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