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9章 暗湧(第3/3頁)

次日清晨,冬日的天空仍舊是陰沉沉的,北風從寬大的青磚街道呼嘯而過,卷起了散在屋頂或樹上的雪花。

京城官員的官服裏面穿得很厚實,亦是紛紛按時前往衙門上衙。

只是他們絕大多數都坐在轎中,頂著刺骨寒風的是轎夫、護衛和五城兵馬司的軍士,亦或者是那些勤勞謀生的小商販。

戶部衙門二堂,跟往常般顯得十分熱鬧,戶部十三司的官吏紛紛按時來到這裏,令到這院子變得黑壓壓一大片。

今年的戶部尚書經歷了兩次動蕩,而今坐在堂上主持點卯正是到任不久的葛守禮。

葛守禮是嘉靖八年的進士,出身於農家,初授彰德推官,接著調回京城出任兵部主事,而後出任河南提學副使、山西按察使等職。

得益於跟楊博和黃光升的關系,加上跟徐階的關系親近,在高拱入閣之後,他由南京戶部尚書改任戶部尚書。

他年過六旬,有著北方人的體型,亦是充滿著儒士的氣息,那張長著花白胡須的國子臉顯得頗具官威的模樣。

“正堂大人,今日無一人出缺!”山西司郎中劉耀親自負責點名,而後將花名冊遞上道。

葛守禮看著戶部衙門的官吏近半個月都保持著如此敬業的風氣,跟人浮於事的南京戶部衙門稍微對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接過花名冊,亦是不吝惜地表揚道:“甚好!戶部有此等良好的風氣,若是能夠一直保持的話,何愁諸事不順!”

“正堂大人,這倒不盡然!一些人光有紀律,卻不懂尊卑,做事更是陽奉陰違,此類人還不如趁早滾蛋!”坐在堂下的戶部左侍郎徐養正陰陽怪氣地說道。

楊富田等人心知徐養正是在含沙射影他們,眼睛不由得閃過一抹惱色。

只是他們心裏清楚,隨著這兩位上官到任,戶部左侍郎馬森調任南京戶部尚書,而今的戶部衙門已然是改姓徐。

山東司郎中錢中嶽是個直爽性子,便是直接回應道:“部堂大人,下官做事但求本心,如果你說加征三年之事,哪怕鬧到皇上那裏,下官亦不會同意!”

“你算什麽東西,戶部之事由我跟正堂大人商討即可,又何須你一個郎中同意?”徐蒙正心裏當即一寒,扭頭望向錢中嶽數落地道。

“林閣老在任之時,亦是聽取老夫等人的意見!你既沒有林閣老的驚世之才,在戶部任期更不及老夫十分之一,我如何就不可說了?”錢中嶽的犟脾氣亦是湧了上來,顯得針鋒相對地吹胡子瞪眼地道。

這話無疑是戳中了徐養正的痛處,很多戶部尚書或侍郎都有戶部司職的履歷,但偏偏徐養正是新近才任職戶部。

早年因為跟人聯合彈劾嚴世蕃“竊弄父權,嗜賄張焰”而被貶到雲南通海縣典史。

雖然在嚴嵩倒台後,他的官路一路走高,在出任南京戶部右侍郎不到一年,而今則是接替馬森出任戶部左侍郎,但其戶部的履歷還是顯得蒼白無力。

“錢郎中,你當真要倚老賣老、以下犯上嗎?”徐養正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狠厲地瞪向錢中嶽道。

所謂的官高一級壓死人,而今徐蒙正既然是正三品的戶部左侍郎,又跟著徐階有著密切的關系,想要弄死一個小小的郎中,可謂是易如反掌。

河南司郎中趙子泉深知錢中嶽是受不得委屈,卻是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徐侍郎,我在任之時,亦是多番聽取錢郎中的建議,你還是收一收你的官威吧!”正是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