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6章 陰招?

林晧然知道自己的官途是要披荊斬棘,不可能誰都不得罪,更不可能誰都巴結,故而對秦鳴雷表現出來的敵意完全沒放在心上。

不說他這位左侍郎的地位要高於對方,且二人在禮部有著明確的分工,具體事務上並沒有什麽制衡,根本犯不著理會這個撿來狀元的右侍郎。

由於地位間的差距,令到這場接風宴顯得很是克制。除了龍池中的膽子要肥一些,其他人都是規規矩矩地敬酒,或者像何賓那般說些恭維的話。

在上任和分工之後,日子似乎一下子進入日常的工作生活之中。

林晧然雖然升遷很快,但這一路走得很紮實,從雷州知府、廣州知府和順天府尹早已經磨煉出處理事務的能力,對禮部的事務亦是手到擒來。

禮部其實是一個比較清閑的衙門,儀制和主客清吏兩司的事務並不算多,會同館和鑄印局暫時亦沒有什麽事情要勞煩他這位左侍郎大人。

次日上午,他乘坐轎子又來到了西苑門前。

這一次,他不是要面聖謝恩,而是特意前來拜見當朝的首輔。

內閣,原本是天子的秘書,內閣大學士的品秩僅是正五品。六部百官向皇上奏事,皇上遇到不懂的地方,則是會向內閣大學士進行詢問。

只是不可能每一個天子都如同朱元璋那般能夠獨當一面,天子處理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務,卻是越來越依賴於內閣大學士。

到了最後,天子索性讓內閣大學士直接處理奏疏,在奏疏上面用小條子寫好意見再呈上來,這便是票擬制度的由來。

隨著這套票擬制度的成熟,內閣大學士的地位越發重要,已然是淩駕於六部之上。特別是天子怠政的時候,票擬的意見天子自然不會逐一認真查閱,故而首輔的票擬幾乎等同於聖旨。

到了本朝,嘉靖已經罷朝二十余載,整天都是沉迷於修道。哪怕尚書大人想要見皇上一面都難,更別提要揣摩皇上的心思。

正是如此,很多官員的奏疏先咨求內閣的意見,然後才正式上疏陳述,致使當下的內閣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百官之首。

林晧然現在出任禮部左侍郎,於情於理都要前來拜會內閣兩位大佬,算是明確雙方的從屬關系,跟著徐階保持著表面上的和睦。

無逸殿值房,檀香裊裊而起。

“下官拜見元輔大人!”

林晧然進到值房之中,顯得恭恭敬敬地施禮道。

徐階身穿著華貴的蟒袍,眉目間顯得很慈善,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抖擻,擡頭見到林晧然從外面進來,便是如沐春風般地擡手道:“若愚,你來了,快快請坐!”

“謝元輔大人!”林晧然又是施予一禮,便在桌前的空椅坐了下來。

跟著嚴嵩喜歡效仿嘉靖盤腿在案前辦公不同,徐階則是堅持著坐在書桌前票擬奏疏。卻不知他是不屑為之,還是根本沒發現此舉顯得不夠忠心,亦或者是其他另有緣由。

不過在徐階身後那面墻上,那副“以威福還主上,以政務還諸司,以用舍刑賞還公論”的字還是高高地掛著,彰顯著他跟“專相”嚴嵩的不同。

徐階讓親信送來了茶水,顯得頗為欣賞對望著林晧然道:“你此番南下整頓鹽政,不僅重重打擊了那幫私鹽賊子,而且還解決了積弊多年的鹽弊,皇上對此甚為歡喜呢!”

“此次鹽政能夠取得成功,亦是多得元輔大人的鼎力支持,不然很多工作亦是開展不起來,更別說是讓綱鹽法順利實施了!”林晧然從來都不是居功自傲的性子,當即便是對徐階進行恭維道。

徐階雖然心知整頓鹽政跟他的關系並不大,但心裏亦很是舒暢。

有著林晧然的這一番話,恐怕在後世的史書之中,他亦是有一份功勞,畢竟這些事情是在他出任首輔期間完成的。相較於那些經濟損失,似乎又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徐階溫和地打量著林晧然,顯得關切地詢問道:“若愚,你剛剛入職禮部,可遇到什麽難事嗎?”

林晧然端起桌面上的茶盞,當即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心知這內閣再差的茶都是常人無法觸及,聞言便是正色地回應道:“倒是有一件,故而此次特意前來請教元輔大人!”

徐階“呃”地一聲,卻不知林晧然是為了此次拜訪找的借口,還是真的有什麽棘手之事,便是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名親信正往著火盆添幾塊銀絲炭,聽到林晧然的話,亦是顯得感興趣地擡頭望了林晧然一眼,想知道林晧然究竟遇到了什麽難事。

“下官當年在廣東負責開海事宜,曾經到訪南洋呂宋等藩國,藩國很多國君和酋長得知我大明當今皇上是聖明天子,表達出很強烈的朝聖願望,但苦於勘合遺失。當時下官不過是廣東巡海道副使,自是不敢應允,但亦是一直將此事銘記於心!今大明跟南洋的貿易往來頻繁,如果此時能夠讓他們前來面聖,一來可壯我大明天威,二來有利於本朝跟南洋藩國的貿易,不知元輔大人認為如何?”林晧然說明了事情的緣由,顯是一臉誠懇地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