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0章 第二案

判處刁慶生事件的影響力,遠比林晧然想象中要更大。

廣州城的百姓像是積攢了一年的冤屈般,一份份訴訟如同雪片般飛進了府衙中,很快就將林晧然的案頭堆積如山。

縱使林晧然的精力旺盛,且有著極高的記憶力和慎密的邏輯推理能力,但面對著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亦是感到了一陣吃力。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一件事,他上任後的第一把火是燒對地方了,已然是贏得了廣州城百姓的民心。

要知道,廣州城的百姓比雷州城百姓多十倍以上。若是得到了他們的擁戴,不論是官聲的傳播範圍,還是三年後的升遷,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因素。

只是事情向來都具有兩面性,在得到好處的同時,卻免不得惹上一些麻煩。

林晧然感到頗為無奈,很多案件都是民事訟訴,甚至有一些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事務處理起來辛苦不說,在吏部那裏根本加不上分數。

面對著這麽多的訴訟案,好在林晧然有著一些好幫手。

孫吉祥無疑是一個能力很全面的人,吳道行推薦的康晚榮在處理事務亦很賣力,而現場案件又有著沈妍,還有虎妞那個野丫頭亦能分擔一些壓力。

盡管是辛苦一些,但林晧然卻是明白,這此事卻不得不用心去做。一來,這會贏得廣州府百姓的更廣泛支持,二來,這是為升遷埋下群體基礎。

正月三十日,廣州府衙大堂再次升堂。

對這位敢於懲辦惡少刁慶生的新知府,廣州百姓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在公審的消息傳出後,仿佛就是眨眼間,府衙大堂前已經圍滿了百姓。

一大堆訴訟送進府衙,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大家心裏都在好奇著:新知府大人會著手哪個案件,會選擇對哪個惡人下手。

只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被帶上公堂的原告竟然是一個瘋瘋顛顛的婦人。

這個吮著手指頭的瘋婦人年齡四十歲出頭的模樣,但明顯精神失常。她的衣衫襤褸,披頭散發,滿臉汙洉,形象跟一個乞丐無異。

被帶上堂中的被告,卻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身穿著樸素的灰色棉衣,手上很多老繭,相貌顯得很是和善的樣子。

“這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這個組合出現,很多人卻感到一陣失望。

且不說這個小老頭是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他們想要看的是林雷公除掉貪官惡紳,而不是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小貨色。

“草民黃竹村族長黃三貴拜見府尊大人!”黃三貴來到堂下,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身穿著緋色官服的林晧然端坐在堂上,先是望了一眼堂下的瘋婦人一眼,然後展開了一份訴訟直接詢問道:“五年前,江盜黃五在洗劫行船中反被殺,黃家只剩下一對妻女,你占去黃家十五畝田地,可有此事?”

“啟稟府尊大人,此事冤枉小人矣!”黃三貴當即否認,滿臉苦澀地解釋道:“當年他們母女年幼,我及族人體恤其母女難以耕作,又恐誤了朝廷的稅糧,這才替她家種了地,每月給米供養,保其母女無憂!卻不曾想,其女走失,這……女人亦是瘋掉了!”

“你在撒謊!當年分明是你欺負他們母女,強行占了她們家的田產,黃氏上告官府又被推回鄉裏,接著其女珠兒又不知失蹤,這才致使她瘋掉的!”堂下傳來一聲暴怒,卻見一個身穿著儒衫的小老頭走了出來。

林晧然握著驚堂木一拍,對著跳出來的老童生沉聲問道:“堂下何人,為何咆哮公堂?”

“啟稟府衙大人,學生乃南海縣的童生令狐夕!當年正是受黃氏所托,為其寫狀紙申冤,但府衙並不受理!”令狐夕規規矩矩地跪下行禮道。

林晧然不由得多打量幾眼這位老童生,敢情是他幫忙投來了狀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望向黃三貴道:“那十五畝田如今由何人耕種?”

“由……由草民耕種!”黃三貴吞吞吐吐地說道。

林晧然拿起一本賬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些年的稅糧為何不繳呢?”

“我……”黃三貴吞吞吐吐,老臉卻是一紅。

“無恥啊!”

“剛才說恐誤朝廷稅糧,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占人家的田產,連朝廷的稅糧都不繳,分別就是惡霸的行徑!”

……

堂下的百姓聽到這裏,已然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紛紛對黃三貴進行指責。現如今,大家對這個相面和藹的小老頭好感全無,甚至有人想要沖上公堂踹他幾腳。

林晧然看著他啞口無言,又是緩緩地問道:“黃三貴,你說欠下的稅糧是要對令狐氏進行追繳呢?還是要跟你討要呢?”

“草民願意補繳!”黃三貴心裏一疼,但卻知道這稅糧是非補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