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4章 嘲諷

林晧然心裏不由得暗暗一嘆,哪個時代的官員都是如此。實事幹不了幾件,若玩起陰謀詭計,個個都是一把好手。

這《談古論今》是由他創辦的,是他的堅持才走到今天,現在由他這個次六品修撰繼續負責第二期,亦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結果看到了這其中的巨大好處,徐遠平卻要以他年紀輕為由,想將這碩大的果實奪走。

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招其實很是高明。若吳山是貪婪之輩,必然在假意推辭後,奪得這個撰修大權,然後會念及徐遠平的“勸進之功”。

徐遠平絲毫沒有陰謀被撞破的尷尬,挑釁地擡頭望著林晧然,已經打定主意拉上鄧長生和曹大章,一起到吳山那裏提出這個合理的建議,徹底壞掉林晧然的好事。

在他的心裏面,林晧然不過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子,得罪便得罪了,根本無傷大雅。

鄧長生沒有徐遠平的厚臉皮,發現林晧然站在不遠處望著這裏,老臉卻是一紅。

“林修撰,這麽快就分配好工作,效率還挺高嘛?”徐遠平看著林晧然陰沉著臉向這邊走過來,便陰陽怪氣地說道。

徐渭和陶大臨的眉頭蹙起,心裏對這個上官反感至極。

“說到效率,卻是不及你萬一!”林晧然冷冷地睥了他一眼,然後來到鄧長生面前,朝著面露尷尬之色的鄧長生拱手道:“鄧修撰的詩文氣勢磅礴/冠絕京城,所以想請您來負責《談古論今》二期的詩文,還請莫要拒絕!”

啊?

鄧長生以為自己聽錯了,已經顧不得尷尬,整個人亦是懵住了。

敢情這天上真有掉餡餅的好事,這詩文是《談古論今》的首頁,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版面,但如今林晧然直接交給他。

特別他對仕途不再執著,但卻極想要揚名,想讓自己的詩文能夠流傳於世。現在這個餡餅掉下來,簡直堪比翰林待講的位置砸在他頭上。

這如何讓他不懵圈,如何讓他不激動?

怎麽這樣?

徐遠平亦是呆了一下,然後震驚地擡頭望著這個年輕人,卻沒有想到他會玩這一手。

咦?

修檢廳的史官亦是意外地擡頭,驚訝地望著林晧然,卻沒有想到他會帶出好處分給鄧長生。要知道,這《談古論今》是他創刊的,不分配亦不會有人指責什麽。

林晧然看著鄧長生杵著,那皺巴巴的眼睛泛起淚花,便知道自己這投其所好是做對了,待他恢復過來後,才微笑地拱手道:“那這事就這樣定了,可好?”

“好!……好!”鄧長生如何能說不好,激動得舌頭打結,不著痕跡地抹掉淚水後,卻突然羞澀地說道:“林修撰,我……我可沒有你寫得那麽好!”

他是極有詩才天賦的人,一直以為自己的詩才鮮有人能及,在京城早已經是獨孤求敗。只是在看到林晧然的詩後,卻是深受打擊,詩才比之差得實在太遠了。

正是如此,在這個修檢廳中,他其實是最服林晧然的。

“鄧修撰卻是說笑了,你的詩我亦是看過,是我不及你矣!”林晧然故作謙虛,不容他辯解,話鋒一轉道:“不過這詩送呈聖上,還請鄧修撰不惜余力,拿出最佳詩作!”

林晧然卻有自知之明,水平比鄧長生差十萬八千裏,而腦海那些詩作卻不打算在這裏消耗掉。

如今由鄧長生負責,既彰顯了他的大度,又給了鄧長生一個天大的人情,還擺脫了這寫詩的麻煩事,可謂是一舉多得。

只是擔心鄧長生不盡心,又故意提及了皇上,想必他會使出深身解數,將鄧長生榨出精華來。

“定不辱使命!”

在不經覺間,鄧長生對林晧然行了上下級之禮,已經將他當成上級般對待。只是他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此刻的心裏仿佛像是吃了蜜一般。

徐遠平就坐在鄧長生的旁邊,看著這張老臉笑成了菊花般,氣得牙齒嘎嘎響。只是一首詩的豆腐版塊,結果整個人就被收服,活像一頭搖尾的老狗般。

現在他用腳趾都能想到,若再慫恿鄧長生到吳山那裏提意見,必然會遭到拒絕。甚至為了維護林晧然的地位,以及自身的利益,沒準還撲過來咬他。

只是徐遠平仍舊沒有放棄,少了一個鄧長生而已,這裏可是坐著絕大多數的史官,完全可以發動廣大群體的力量。

但他的念頭剛剛閃過,卻看到林晧然給他投來嘲諷的眼神,仿佛看似了他的心思一般。不僅是林晧然,徐渭和陶大臨亦是投來了嘲諷的目光。

卻見林晧然從徐遠平身上收回,朝著在座的史官拱手道:“放才徐修撰提的一條建議很好,我亦打算采用了!”

你算什麽東西,老子會向你提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