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伊瑟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說要豪宅大廚玫瑰園?

“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求。”蘇茶假意晃動了一下身子:“風有點大,各位,我回去躺一會兒。”

能夠做一次當面采訪,已經是預料之外,在場的記者還算識趣,在伊瑟耐心耗盡前扛著設備離開。先前是搶新聞,回去後還要再搶發表時間。

伊瑟和蘇茶一前一後同進電梯,門合上的刹那,伊瑟才問:“夢想縮水了?”

蘇茶沉默了一下:“那會兒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要理會。”

後面的采訪,他確實全程閉著眼。電梯上行過程中,蘇茶勉強補充了一句:“我說話偶爾會顛三倒四,和思維反著來。”

考慮到實驗影響,伊瑟說了一句:“大腦檢測沒問題,這種狀況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確定他的狀態還不錯,伊瑟終於切入正題:“還記不記得你出現在廢墟前發生的事情?”

蘇茶搖頭,說話有些斷斷續續:“我只記得好像被水包裹著……中間我的意識是模糊的,對了,我有聽見一聲巨響……再次醒來後,就在那裏了。”

他沒有說謊,采用了如實陳述的方式。

這是一個極其明確的決定,同時間伊瑟的精神力正不動聲色包裹著他,微表情,心率,精神波動……每一次細微的變化都會被捕捉到。

確定他沒有說謊後,伊瑟神情一動。

剿滅基地後,軍隊對附近區域幾乎是挖地三尺的搜尋過,如果當時蘇茶在周圍,一定會被找到。

他的存在,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我想知道真相。”蘇茶認真問:“你們能幫助我嗎?”

天生的小白花氣質是由內向外散發的,迷惑效果堪稱百分之百。

伊瑟只道:“帝國會對每一位受害者盡到責任。”

他手頭還有一堆事情需要處理,不可能一直陪在這裏。伊瑟叫來手下的兩名親兵,負責保護蘇茶的安全,隨後便離開了醫院。

其中一名親衛是在戰艦上回應過蘇茶問好的士兵,對方看上去要比伊瑟好接觸一些,蘇茶問出先前壓在心頭的疑惑:“什麽是精神體?”

“精神體是精神力凝聚而成,也是大腦和外界溝通的一種媒介。”親衛大概解釋了一句:“大多是動物形態,當然也有例外。”

蘇茶拼命了解這個星球時,有關他的調查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信息庫裏找不到任何資料,調查部下午便派人來到了醫院,他們首先看望的是沈寧澤。

“我沒有見過他。”沈寧澤躺在病床上,不時咳嗽兩聲。

“確定嗎?”

“基地限制著我們活動。”沈寧澤假裝回憶了一下,看著調查人員遞過來的照片,口吻帶著遲疑:“我也不能確定,不過他看上去很健康,而且笑容很明朗……”

“這樣的笑容,如果見過,我應該不會忘記才對。”

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卻極其善於玩弄人心,完全的肯定或者否定都不足以取信於人。所以他給出了‘笑容’和‘健康’這兩個關鍵詞,輕易便挑起了調查人員的懷疑。

離開病房,調查人員盯著蘇茶下飛行器時的照片看了數秒:“這哪裏像是經受過心理創傷的人。”

說完又調出蘇茶之後當著媒體面發言的視頻,對同事說道:“注意這裏,他下飛行器和接受采訪時神態完全不同,像是來了一個大轉彎。”

同事是老調查員,平靜說道:“這代表不了什麽。”

年輕人對此頗不以為然,他擁有A級的精神力,入職三年卻未獲提升,和搭档溫吞的辦事風格離不開幹系。

假設這是一樁偽裝實驗體的案件,那就是大案,破獲它絕對能被高層注意到。

他提議說:“我們可以試著詐那孩子一下,直接告訴他,有一位幸存者說從未見到過他。”

同事嘴裏叼著根煙,點火的時候下意識想起來這是醫院,收起打火機道:“有明顯疑點的話,伊瑟上將早就采取行動了。”

沒有證據空有疑點,他們做不了什麽。

年輕人不說話了。

調查部和軍隊一向不對付,疑點這麽多,他不由想會不會是軍團自己搞的鬼,想要借助輿論實現徹查活體案的主張。突然冒出個受害者,媒體接到神秘通知,整個事情都不對勁。

沒有去詢問蘇茶,年輕人另外打了注意,暫時離開醫院。

……

單人病房,入夜後靜得格外可怕。窗簾沒拉,蘇茶望著窗外半輪彎月,睡意漸漸湧來。

午夜,蟬鳴打破了寂靜。

這只蟬鳴叫得很有規律,正在熟睡中的蘇茶迎來了他的噩夢。

“處死他!砍斷他的根系,是他害了全族。”

莖稈裏的水分被抽走,帶著荊棘的鞭子抽在身上,瀕死的絕望在寸寸吞噬著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