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特管所的人和車都已經集中到前頭, 這邊只剩下徐寅成和徐瑾曼的兩輛車。

黑色越野打著前燈,在昏黑中泛著光芒, 像舞台劇中心的主角。

車窗開著, 露出半截勁瘦的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尖,寥寥煙霧被風吹的四下逃竄。

徐瑾曼的視線有些模糊, 她想大抵是電擊造成的結果。

她的腳步虛浮而麻木,身體大部分力量靠著黎藍的肩膀,他們站在越野不遠的地方。

徐瑾曼看到越野車邊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她認出那是徐寅成身邊的那個女保鏢。

女人套著黑色啞光緊身衣,甚至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車旁, 她靠著車窗,身後背著以一個長型的盒子,正低頭和車內的人說話。

說話間目光朝她們的方向看了眼。

徐瑾曼二人走進時, 聽到徐寅成低沉幽冷的嗓音, 同時拿煙的手擺了擺:

“去吧。”

女保鏢微微低頭應聲,轉身從二人身邊越過。

隨意往後一瞥, 徐瑾曼才看到在不遠的陰暗處,還停了一輛車。

車門打開的聲音將徐瑾曼意識抽回。

徐寅成從車上下來, 煙蒂滅在腳邊, 他的目光從徐瑾曼脖子上的血跡掃過……

那一瞬間, 連徐瑾曼都感到了一絲殺氣。

徐寅成上前:“還有哪兒傷了?”

徐瑾曼沒什麽說話的力氣,搖頭:“……怎麽突然回來了?”

徐寅成:“我今天要是不回來, 現在躺在救護車上的人就是你。這種事你幹的嗎?你往上沖什麽?”

難得的,徐瑾曼聽到徐寅成對她說話這麽冷厲。

徐瑾曼:“……沒沖。”

確實沒沖, 只是不夠警惕, 沒發現徐蓮會出現在身後而已。

徐瑾曼其實對徐寅成不熟, 也知道徐寅成對她的好實際是對原身的,但此刻卻還是有一種因頑皮受傷,被家長訓斥的小孩兒。

怪怪的,又不反感。

“疼不疼?”徐寅成瞧那張臉毫無精神,也沒那心情問:“上車。”

黎藍站在一旁,把徐瑾曼交到徐寅成手上,她想過徐寅成會怪她把徐瑾曼拖進來。

但是當人真的出現在跟前,她還是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我先去前面看看。”

徐寅成從她背影掠過,目光頓了兩秒,沒說什麽。

黑色越野車內,有碘伏特殊的的氣味。

“別忍著,疼就說。”徐寅成的手上鑷子夾著沾了碘伏的棉花,輕輕往徐瑾曼的脖子上擦。

可能是看到那血色。

男人的語氣變得耐心許多,唯有臉色在頭頂柔亮的燈光下透著殺戮般的冷瑟。

徐瑾曼偏著頭:“沒事。”

刀口鋒銳,徐瑾曼脖子足有五厘米的傷口。

徐瑾曼的皮膚細膩,再稍微往裏進一點便能割破她的大動脈。

徐寅成凝著還在不斷冒出血珠的傷口,道:“你跟著跑什麽?哥再晚趕來一點,你怎麽辦?”

徐瑾曼抿了抿唇,想起剛才那個女保鏢背著的家夥,問:“剛才是那個人開的槍?”

徐寅成:“我開的。”

徐瑾曼:“……”

她無意識看了眼徐寅成打開藥箱的那手,寬大顏色偏深,指節間有深厚的老繭。

其實從這幾次的接觸,還有剛才黎藍無意間說漏的那句,再加上現在徐寅成親口承認。她多少能猜到徐寅成的身份。

大抵和她理解的高級特工組織差不多?

可能還是個比較高級的領導。

徐寅成見她不說話,問了一句:“怕?”

徐瑾曼:“技術很好,徐蓮沒死。”

就像黎藍說的那樣,徐蓮沒死才是最折磨的。

徐寅成聞言,面上很享受這句誇獎,剛才冷沉的臉色徹底緩下來:“聽你一聲誇也不容易。”

“她要是就這麽死了,我恐怕得失眠幾天。”徐寅成冷笑一聲,去蘸碘伏的動作卻是仔細:“傷了你,哪有這麽簡單?”

徐瑾曼說:“你動手不要緊?”

徐寅成連在她面前都不會暴露什麽,這樣動手,真的沒事?

“按理說我不該動手,不合規矩,但特管所的人動手太慢,顧忌太多。沒事兒,你別去想這些。”

黎藍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剛帶人趕到,聽說消息,他哪有耐心去等特管所的特警看好狙擊位置?

當時直接拿槍翻上房頂。

想要人生不如死,對他來說太容易。

徐瑾曼不知接什麽話。

經過一遭遭的事,徐瑾曼多少也能看明白,徐寅成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是真的疼愛。

這種疼愛超過了甚至堪比親生。

其實她還挺感慨。

“嘶——”徐瑾曼從刺疼回神。

碘伏雖不似酒精厲害,但破了皮的皮膚到底還是疼。

只能說好在離腺體還有一小段距離。

徐寅成瞧她一眼,徐瑾曼額間與臉頰滿是冷汗,小臉沙發,沾著汗水的發絲貼著耳鬢,襯的整個人充滿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