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世界是空曠的, 屋子裏空曠的。

寂靜的空間,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北城的這個季節總是會下雨,因為天氣多變, 雨水偏多。

綿綿秋雨淅淅瀝瀝,有時候小的像一層霧, 有時候像露水, 有時候如海水漲潮的聲勢。

每當這個時候, 潮濕的空氣裏, 便會有一種淺淡的鹹味。

雨水會從屋檐滴滴答答下來。

細密的水珠像發汗似得,積攢在透明的窗戶玻璃上, 最後因為水漬本身的重量,重重滑過光滑的玻璃。埋進幽深的窗柩中。

逐漸的。

屋子裏只剩下呼吸與外面的水聲。

陽台有一盆粉色的月季,是徐瑾曼前陣子從公司物業拿回來的。

拿回來時上面已經有兩朵飽滿的花苞,漂亮的花枝。

還未開放的花苞, 手去碰時, 花苞似嬌羞的姑娘整個花枝都在發抖搖顫。

自從這朵花來,沈姝常常都會去給花澆水。

徐瑾曼不會養花。

有一次沈姝回來晚,看到徐瑾曼幫那月季澆水, 月季已經養的長開了一些。

徐瑾曼站在那裏, 輕撫著花蕊邊的花瓣。

沈姝走過去, 臉也被嬌花映成漲潮的顏色。

不必看, 便知道那花蕊,枝幹,地面,還有徐瑾曼的手上, 必然都是水漬。

沈姝說徐瑾曼:“你沒澆過嗎?”

雖是這麽說, 卻也任由她去擦拭花瓣, 沈姝又叮囑說:“你輕點呀。”

徐瑾曼聽著那聲音,低著頭去照顧那朵月季,腦袋空白的答應一聲好。

然後重新去回答前面一句問題:“澆過,但你盯著我,難免緊張。”

“緊張,什麽?”沈姝中間停頓了一瞬,像抽氣似得。

徐瑾曼說:“怕做的不好啊。”

沈姝便不說話了。

大概是怕磨了徐瑾曼的積極性,或者又是覺得其實徐瑾曼做的挺好。

徐瑾曼的指甲很短,幾乎和皮肉差不多的長度,不靠指甲的裝飾,手指依舊漂亮修長。

當時徐瑾曼還想,還好沒有去做美甲,那鑲鉆的假指甲可更照顧不得這嬌弱的月季花。

可到底還是沒有經驗,不小心將那花瓣揉了一下,粉色的兩片薄薄的花瓣,登時在她指腹下,變得殷紅。

沈姝當時就急了。

上前抓住徐瑾曼的手,讓她別弄了,花快壞掉了。

徐瑾曼瞧沈姝那模樣——眼尾泛著紅,鼻尖和唇都是燙的,像感冒發燒似得。

哄著說好。

卻還是把剩下的事做完,仿佛是知道,沈姝只是那麽一說。

女孩子有時候的話當不得真。

直到粉色花朵渾身完全充滿水分,艷麗的像紅玫瑰,她才放下水壺。

有一瞬間,沈姝覺得那花可能會溺死在徐瑾曼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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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都堆在床腳。

本身就是死物,人是活的。

又能阻礙什麽。

一陣瘋狂的暴雨,壓下了所有聲音。

壓下了滿屋子的呢喃與嗚咽。

&nbsp ;也壓下了沈姝崩潰時喊得那句:“曼曼。”

徐瑾曼雙眸幽沉,像笑的沙啞:“你叫我什麽?”

“曼曼。”

徐瑾曼覺得自己有點入魔了。

腺體幾次刺的發慌,在這種緊張與沈姝的渴|望下,她選擇了後者。

她比對待那多嬌花還要溫柔。

呼吸漸漸平緩,像海浪高起高落後,逐漸退去。

床上褶皺成一團。

被子勉強搭在二人身上。徐瑾曼努力平息呼吸,而肩膀的人還在輕輕打顫。

也像剛從溺水中救出來一樣。

沈姝身上還帶著Omega的香氣,尤其汗水蒸發後,那香味在空氣裏會更馥郁甜膩。

徐瑾曼的指腹忍得發白,啞聲問:“還好嗎?”

沈姝:“……”

徐瑾曼被指尖一抓,癢的笑了聲:“抓我幹嘛呀?”

沈姝沒有回答,紅彤彤的臉在徐瑾曼肩膀,側了側,鼻尖貼著睡衣布料。

隔了幾秒鐘,沈姝問:“你呢?我也可以……”

她的嗓子本就已經嘶啞,因為剛才的事,此時這幾個字若不是靠得近,徐瑾曼都聽不清破碎的聲音裏說的是什麽。

徐瑾曼心跳快的驚人,頭發上、手上身上都是汗水,她湊到沈姝同樣濕漉漉的耳鬢,說:“不用,在你……的時候,我也……”

明明只有兩個人,她還是只用了耳語。

沈姝聞言,整個人又是燒起來一樣。

平日的冷靜與鎮定,在徐瑾曼面前,今日已打破多次。

徐瑾曼抱沈姝去洗澡,送到門口,給送了一張椅子進去——她怕沈姝站不穩。

關了門,徐瑾曼在外面低頭去扣自己的衣服,才發現領口的那一顆被扯掉了。

驀然想起,窗外細雨綿綿,水珠從玻璃床沿滴落時,那幾聲破碎哭音。

幾乎要把她的心臟捅個窟窿。

徐瑾曼聽著沈姝打開淋雨的聲音,緩緩靠到墻壁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的精神稍微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