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伴侶

出乎意料地。

沈梧秋沒有等到她老父親的震驚， 老父親只是愣了幾秒，隨即而來的是震怒：

“沈梧秋，你是想要氣死我不成？人家胡說八道是為了護著她親兄弟， 你也要跟著摻合？”

是了，就算是親閨女親口承認， 沈爸爸也不信孩子是她們兩個女娃娃的。

“爸， 孩子真的是我和靈玉的。”沈梧秋抱著大毛走出來，眼神快速從院子裏的眾人臉上掃過， 此情此景， 她也很頭疼， 有些後悔當時一時沖動給孩子們無中生有了一個爸爸，此刻面對幾個不請自來的大舅哥， 她更是尷尬不已，“總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我以後也會給您……”

不等她把話說完， 腦海裏閃過一個石破天驚想法的沈梧雋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她：“姐，你不會是個同性戀吧？”

突兀……

太突兀了……

他的這句話就像一雙無形的手，將此刻鬧哄哄的一切都按下了暫停。

就算是從沒想過要特意掩飾自己性向的沈梧秋此刻也被他問了一個措手不及。

詭異的安靜下，時間變得格外難熬，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最終， 還是沈梧雋頂不住四面復雜各異的眼神， 訕訕道：“不然你們兩個女孩子怎麽生孩子？”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 沈爸爸就朝他暴喝：“難道同性戀就能兩個女孩生孩子了？”

沈梧雋被他吼了個激靈， 但還是勇於直男發言：“男同性戀是沒法生孩子， 女同性戀想要生孩子那就有滿多辦法了， 正好我室友他表姐就是個女同性戀， 找了個女朋友，人家就搗鼓了一對龍鳳胎出來……”

沈爸爸咬牙切齒：“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沈梧秋：“是，我和靈玉是伴侶關系。”

“……”沈爸爸捂著心口，“你……”

沈梧秋余光掃了一眼驚愕地看向自己的顧靈玉，手無意識地緊攥了一下，雖然很擔心老父親的承受能力，但還是狠下心道：“爸，對不起，先前沒有跟你說實話。”

沈爸爸甩開來扶著他的蘇雲芝，看著沈梧秋，眼神分外復雜：“沈梧秋，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如果……”沈梧秋抿了抿嘴，“如果您接受不了……”

“你真的把我當過你爸看待過嗎？”沈爸爸打斷她的話。

沈梧秋看向他。

沈爸爸低垂著頭，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落寞，自嘲道：“或許真的是我這個當父親地做得不過好，所以你不管是什麽事都不願跟我商量，哪怕是通知我一聲。”

震驚、難以置信……這些突如其來的驚天消息劈頭蓋臉而來時，這些情緒翻湧之後，剩在沈爸爸這個老父親心頭的居然只剩下失落。

在這個文化包容、信息高速傳播的時代，老父親就算再封建古板，對同性戀這個群體也不陌生。

他當然不願接受，再包容的時代，少數群體總會處於弱勢。

天底下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一條開滿鮮花的坦途？

可是，他不接受有什麽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過，就像他，因為執著自己的人生，所以最終還是殘忍地拒絕了小梧秋不要新媽媽的哭泣，固執地給家裏安排了一個新的女主人，為的就是追求自己的事業。

他沒有資格不接受。

所以，只能妥協。

妥協之後，才有資格在心底殘留一點一個父親的尊嚴——這麽大的事，女兒寧願編造莫須有的人和事，也不願與自己透露半分？

沈梧秋也感受到了他語氣裏的情緒，年少的時候，也的的確確怨恨過這個父親。後來卻明白了，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她的怨恨都源於愛，這些源於血緣羈絆的父女天性，讓她骨子裏就保存著對人的敬畏和愛。

“不……不是您想的那樣的。”她想要解釋，可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我只是怕……您難以接受。”

沈爸爸擡頭，看向她：“要是今天這些人不上門……你是不是準備瞞我一輩子？”

沈梧秋搖頭，“我從沒這麽想過。一開始沒有跟您說實話，是因為當時……”

“沒有就好。”沈爸爸長長地松了口氣，整了整臉上的神情，“快進屋去吧，你還沒出月子，外面雖然出了太陽暖和，但風還是很大的。”

“爸……”

沈爸爸過了好幾秒才“哎”了一聲，然後朝一直跪在原地的某人伸出了手，“起來吧。”

顧靈玉並沒有急著站起來，而是仰著頭看向他：“那我現在也可以叫您爸了嗎？”

沈爸爸忍無可忍，伸出去的手直接落在了她的腦袋上。

打的姿勢惡狠狠，但落下時，根本就沒下重手。

終究，還是不忍心，畢竟也是在自己跟前蹦跶了這麽久的孩子。

沈爸爸看她還筆直地跪著，又是氣不打一出來，朝沈梧秋道：“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要跪著的，回頭別心疼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