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還沒上車呢
半輪紅日浮在海平面上,配以天空無邊無際的流雲,整片天地都化為了詭異的橘紅色。
仇悠悠身上的白色長裙,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手持碧青長劍,舉目眺望天上爆開的火環,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松懈,以便左淩泉應對不及的時候,可以隨時出手把他救下。
但就在這麽關鍵的時刻,一股忽如其來的感覺,還是讓仇悠悠分了神。
翁——
仇悠悠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反正心神震顫,就好似近在咫尺的背後,忽然降下了一尊本該位居蒼穹之巔的神明。
那股俯瞰眾生的氣勢,哪怕沒有直接面對,依舊讓人感覺背後的存在身高萬丈,而她不過是在神明腳下生息的凡夫俗子。
仇悠悠頂著心神的震顫,迅速以神識探查背後,待看清後方的情況,眼神又化為了茫然。
只見身後咫尺之遙,本來抱著團子旁觀的湯姑娘,神色發生了天翻地覆變化。
以前的湯姑娘,給她的感覺,是溫柔賢惠、很有人情味,在隊伍裏的作用,硬要找一個的話,那大概是負責漂亮。
她知道湯姑娘有點道行,但也只是有點而已,戰鬥經驗比秋桃都差得遠,心裏其實一直想不通,為什麽要把這麽個作用還沒團團大的姑娘,帶著深入異族內腹。
現在她總是明白了。
身後容貌柔媚的湯姑娘,雖然外貌沒有任何變化,但眉宇間那股淡漠、浩渺、不怒自威的氣質,比她往日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純粹,包括陽神和她外公老劍神。
陽神和老劍神,再出塵於世,面對兒孫總歸有些‘人味’。
而背後的女子,就好像是屹立在世界之巔的一尊雕像,一個孤獨的守望者。
上方是無盡大道,下方是億萬蒼生。
她除了自己,身旁再無一人可依靠,只能頭頂蒼穹、腳踩大地,守護著蒼生一世又一世。那是絕對的孤獨無依,又是絕對的無敵於世。
如此可怕的氣質,讓本來蹲在懷裏看戲的團子,都小心翼翼的飛起來,落在了秋桃的肩膀上,規規矩矩的蹲著。
團子對湯姑娘的變化似乎不意外,而旁邊的秋桃,甚至沒察覺到湯姑娘的變化。
這也讓仇悠悠確信,這不是剛發生的變故,而是湯姑娘一直隱藏的另一面。
仇悠悠頭一次見到湯姑娘的另一面,但只是看到的一瞬間,就明白,只要對方想,就可以做到常人沒法想象的任何事。
結果也不出仇悠悠所料。
只見湯姑娘揚起臉頰看向天空,天上的火環的倒影,在澄澈雙瞳中擴散,雙瞳也湧現出了異樣的金色光彩。
繼而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一名忘機修士施展的火法,就在仇悠悠眼前失去的掌控,當空墜地,砸向了下方的城池。
這是何等的神通,仇悠悠難以想象,除了檀口微張目瞪口呆,再難做出其他反應。
蒼穹之上。
荀明樟施展的火法被擾亂,自然察覺到了有人在幹擾,也確定了幹擾之人在哪裏。
但他怎麽想不通,他施展的火法,憑什麽被人這麽輕易的化解。
他手中的火球,得自神鳥金烏。
金烏是太陽燭照的後裔,雖然不在天神地祇的體制內,沒法不死不滅,但論品階,已經是天地間最頂格的神獸,掌控的五行之火,比鳳凰火不遜色半分。
按理說,對手就算被南宮朱雀賜予本命,也不該這麽輕易的幹擾到他施展火法,更不用說反客為主,改變術法方向。
這感覺就像是,他手中的本命至寶,是從對方手中借的一樣。
雖然他平時能調用,但一旦遇見物主,手中的東西還是會無條件聽從物主的調令,抗拒他這‘租客’。
這奇怪的感覺,讓荀明樟心湖產生了劇烈波瀾。
畢竟這和精心照顧道侶多年,結果忽然有一天,發現道侶跟著他,只是主人的任務一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事情。
荀明樟臉色驚疑不定,甚至下意識掃了眼手中的火球,確定本命物沒問題後,才把目光投向了左淩泉:
“她就是你背後的依仗?”
荀明樟言辭很不客氣,因為他感受到了左淩泉的挑釁和蔑視。
但這次荀明樟是真誤會了。
左淩泉微微攤開左手,眼中帶著三分疑惑,並不是‘呦~怎麽啞火了?’的耀武揚威,而是‘你在做啥?’的詢問。
等待荀明樟開口發問,左淩泉才意識到方才放煙花般的場景,是靜煣幹涉的結果。
左淩泉余光看了眼下方氣質大變的靜煣後,略微扭轉劍鋒,正欲淡漠開口,下方就傳來一聲:
“是又如何?”
謝秋桃張了張嘴,台詞被搶,有些悻悻然,但瞧見說話的好像是上官老姐後,就默默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