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梆梆梆——”

巨大的敲門聲響起, 顧之行打了個哈欠,一翻身又想繼續睡。但敲門的人已經不由分說直接擰開了門把手,腳步匆忙地進來了, 大嗓門喊了起來, “阿行!快醒醒,八點二十了!我們要遲到了!”

顧之行的睡意頓時消了一半,她恍惚地睜開眼,腦子還有點什麽不清醒,嗓音含含糊糊的:“啊?什麽?”

周如曜一把將顧之行從被窩裏薅起來,胳膊卡住她的喉嚨就將她從床上拖了下來, 隨後他一轉身從衣櫃裏隨便扯了兩件衣服扔給她,“趕緊換衣服穿鞋,快點, 文具之類的我都拿好了!”

他說著就小踏步沖出了房間門。

顧之行徹底清醒了,面無表情卻動作利索地換好了衣服,三兩步開門。房間門一打開,她就看見周如曜在門外小踏步。

周如曜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走走走, 快走!”

顧之行被拖著踉蹌了幾步, 她低聲道:“李寒山呢?”

“這個爛人早走了。”周如曜低聲罵了句, “我們這麽信任他還把鬧鐘都給他了,氣死了。”

顧之行聞言也十分義憤填膺, “就是, 太過分了。”

兩人急急忙忙地趕到了酒店的會議室, 推開厚重的紅木大門, 會議桌上的人都擡眼齊刷刷看過來。

兩人一眼看見人群之間的李寒山,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像是一個班裏那種典型的看好戲路人。顧之行沒忍住冷冷地看了眼李寒山,卻又看見他身旁的兩個空位上各放著一本書。

坐在會議室角落的茶幾上的一個中年女人站了起來,“同學,你們遲到了。”

周如曜和顧之行對視一眼,幾秒後,周如曜陡然間倒在地上。

顧之行十分配合地半跪著扶住周如曜,“如曜,你沒事吧!我就知道你不該逞強的。”

周如曜咬著嘴唇,一把握住顧之行的手,肩膀微微顫抖,“我要來,我沒事的!阿行,相信我。”

顧之行低吼了一聲,“如曜!”

周如曜咳嗽了幾聲,身子劇烈顫動了起來,仿佛油盡燈枯似的憔悴,“阿行!松開手,讓我自己站起來,我咳咳咳——我可以做到。”

李寒山:“……”

李寒山目不忍視,收回了視線,心中還是沒忍住暗罵了句:蠢貨。

顧之行悲慟地扶著會議桌起身,俊美無儔的面容上蒙上了層悲傷,“老師,如曜他身體不好,而且今早——呃,今早他——今早他還——”

她說著說著卡殼了,一時間編不下去,黑眸一垂看向了周如曜。

周如曜立刻一手握拳捶了下地板,猛烈咳嗽了幾聲,“好疼,心口好疼——藥——給我藥!”

你問顧之行要啊你幹嘛朝著天空伸手。

李寒山表面鎮靜,內心很難不對他們兩人的尷尬程度感到震驚。

女老師兩手抱臂,一張臉皺著,似乎是從沒看過如此浮誇的表演。

大會議室裏的十幾個學生各自竊竊私語著,但笑聲從他們進來開始就沒停過,老師似乎也不想再讓他們表演下去了,於是給了個台階,“趕緊找個座位自習,下次再遲到就罰站,你們家長送你們來這個訓練營不是讓你們來玩的。”

周如曜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剛站穩就拉著顧之行跑到了李寒山給他們占的座位邊上。

顧之行剛坐下就開始批評李寒山,“你是奮鬥比是嗎?早上也不叫我們。”

周如曜小聲應和,“就是,我們把鬧鐘都給你了,你簡直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

“那我還要感謝你們讓我一早上被三個鬧鐘吵醒?”李寒山冷笑了下,又道:“你們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還沒跟你們算賬。”

周如曜頓了下,低聲道:“你不會現在還在生氣吧?”

李寒山沉默了兩秒,扯出了假笑,“你覺得呢?”

“哇,這都在生氣,那我們騙他來的事情暴露了他不得殺了我們。”

顧之行搖頭感慨。

周如曜:“……”

李寒山:“……?”

顧之行:“你們怎麽了?”

周如曜:“阿行你說漏嘴了。”

顧之行:“草,完了。”

李寒山:“……你們騙我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寒山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他越生氣,笑得便愈發溫和,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過分純良如玉似的貴公子風範來。

而這一刻,周如曜和顧之行甚至能從李寒山的話音中看見“熹微的陽光”“三月的春風”以及“端方君子”這些詞語。

周如曜:“……阿行,你說吧。”

顧之行:“如曜,你出的主意,你來。”

周如曜:“我出主意不也是為了你。”

顧之行:“其實我還帶著我之前買的玩具槍,要不然再來賭一次俄羅斯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