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與警惕疑竇一起而來的, 是諸伏景光洶湧著飆升著無法壓抑的怒火。

人渣!

胸腔裏升騰的厭惡讓諸伏景光的動作遠快於思維,做出了反應。

“嘭”的一聲悶響。

在諸伏景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蘭地就已經跌下了床。

睡夢正酣的白蘭地被驟然驚醒, 他身上隱隱的疼痛感和地面冷硬的觸感, 讓他煩躁地擰起了眉。

長澤優希有起床氣。

這是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都知道的事情, 甚至在他們相識的最初, 諸伏景光還因為打擾了長澤優希的睡眠 而被他心情惡劣地關進了小黑屋裏。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長澤優希和白蘭地是同一個人。

長澤優希當初對諸伏景光他們的說辭, 並非完全是謊言,至少,白蘭地在有著神經衰弱的同時,睡眠質量更是差勁無比。

往常長澤優希只需要在入睡時切換成其他殼子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顯然, 此時的白蘭地不行了。

白蘭地不同於樂在其中收斂著脾性的另一個自己, 此時他被粗暴的吵醒時,他的起床氣更是大了幾分。

......好煩.......

耳邊重新作響的雜音,前額間歇的刺痛感都讓白蘭地本就惡劣的心情愈發難受。

自從了解到了長澤優希也會對白蘭地表現出些許抵抗的情緒後,諸伏景光心裏便有了少許的安定感。

諸伏景光雖然心裏有些把握白蘭地不會因此對自己動怒, 但是在對上了白蘭地那個雙仿佛結了冰一般的綠眼睛, 他的神經緊繃,血液的流速驟然加快。

“......父親?”

對方熟悉長相下的那種微妙錯位感,讓白蘭地找到了自己的焦躁不安的源頭,他起伏過大的心緒逐漸沉澱了下去,他不是另外一個自己。

……為什麽這個時候換人。

白蘭地冷若冰霜的臉上帶了點懨懨的神色,他沉下臉的時候周身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自覺的惶惶不安。

頭好痛, 腦袋好暈, 心情好煩, 想要另外一個自己。

他盤腿坐在床下仰著臉看向換了個芯子的長澤優希時,白蘭地仿佛像是只被陡然抽走了貓薄荷的廢柴貓一樣,又氣又頹廢地攤成了一灘貓餅。

應激反應之後,諸伏景光才檢查了一番長澤優希身體的情況,他慶幸地發現長澤優希的身上除了肩頸部還有殘留的麻木感還在隱隱作痛,並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因此諸伏景光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心裏的驚怒總算是消退了一點,斯圖亞特這家夥.......幸虧他沒有對優希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意識空間裏,萩原研二動作嫻熟地把憑空出現的長澤優希抱到了一旁的沙發上,期間長澤優希仍舊沒有絲毫察覺的安然沉睡著。

萩原研二剛挑了個薄點的靠枕墊在了長澤優希的腦袋下,他就聽見了外界的對話聲。

“怎麽回事?”這不由得讓萩原研二心裏一驚,他連忙轉頭看向屏幕:“小諸伏你在和誰——”

話音未落,萩原研二就看見了跌坐在床下正神情不愉的白蘭地,“他怎麽會在小優希的房間裏!”萩原研二語氣又驚又怒地問。

我也想知道......

諸伏景光心下嘆氣,但是在白蘭地面前他無暇回應萩原研二的話,諸伏景光只得集中精力面對著眼前看起來隨時可能發難的白蘭地。

“父親.....?你怎麽在這裏?”

白蘭地的眼底翻過了一絲煩躁的神色,他的嘴角繃得筆直,在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的高度戒備下,他最終還是壓抑住了心底的情緒。

察覺到了白蘭地冷臉下壓抑的情緒,諸伏景光的臉上適當地浮現了些許愧色,同時他學著長澤優希平時糊弄他的語氣,說:“抱歉,我......父親你沒事吧?”

盯著對方眼底深藏的警惕和憤懣,白蘭地胸中郁結的煩躁像是被消融的白雪一樣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無奈。

忘記hiro會早起做飯了.......

只是.....

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換他出來”這四個字在白蘭地的舌尖盤旋了一圈兒,最終又被他咽了回去。

白蘭地按了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耳邊持續不斷的底噪和隱隱的陣痛讓他沒了白日裏玩笑的心情,白蘭地吐出了一口氣,他嘴邊的話也變成了,冷淡的“算了”。

諸伏景光一直在暗暗戒備著白蘭地的響動,他很有分寸地見好就收。見白蘭地似乎想站起來,諸伏景光動作遲緩地在白蘭地站起來後,他才慢了一拍地走下了床作出要攙扶的動作,剛好一個落空。

諸伏景光臉上假惺惺地顯現出了愧疚不安的模樣,包含擔憂地詢問,說:“父親你沒有摔到哪裏吧?”

最好摔死。

貓貓假笑.jpg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白蘭地從同步地記憶裏清晰地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暗戳戳地發表著,‘如果他做的太過分,偶爾炸毛一下也無所謂’這種言論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