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天晚上,祁衡仁的手臂被司機隨身攜帶的匕首劃傷,縫了整整十六針。

這種情況其實完全可以避免發生,當時接到周聽而,祁衡仁可以直接驅車離開不惹麻煩,但他還是執意要報警,再和司機周旋。

周聽而那會兒就妥帖地坐在祁衡仁車的副駕駛上,車門被緊鎖,外力推不開。

她心裏著急,卻無可奈何,只能按照老板的吩咐去報警。報警時她的聲音都還是抖的,帶著明顯的哭腔。那頭接線的是一位女警察,安撫周聽而的同時迅速派出警力。

司機狗急跳墻,拿出了車上的匕首與祁衡仁對峙。祁衡仁哪裏會懼怕,他身形高出對方一大截,輕而易舉地抓住司機的手腕。可匕首無眼,他的手臂被意外劃傷,鮮血瞬間流出。

那時候祁衡仁牢牢鉗制著司機,嘴裏罵罵咧咧:“老子今天不親眼看著你被警察帶走,老子就不信祁。”

這時候車上的周聽而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即推門下車。當時是真的慌亂,她找來了路邊的一塊石頭,從背後偷襲司機。

祁衡仁一臉驚喜地看著周聽而,哼笑了聲:“哎呦,多謝女俠相救!”

周聽而都要急瘋了,她看著老板手臂上不斷往下低落的鮮血,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你受傷了……你流了多好多好多的血……”

祁衡仁卻絲毫不在意,一臉的不羈:“沒事,死不了。”

後來安全時,周聽而問祁衡仁為什麽一定要和司機對峙。

祁衡仁認真地告訴周聽而:“今天是你走運還知道自救,可是明天後天呢,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總歸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

那些壞人一個也不可以放過。

警察來得比想象中要快,附近的巡邏的民警不到五分鐘便迅速趕到。這還歸功於周聽而準備報出的定位。

不料警察來見到周聽而的時候意外道:“小姑娘,又是你啊?這才多久沒見?”

“又是?”祁衡仁擰眉,“發生什麽了?”

周聽而有些尷尬地把上次暴打前男友的事情告訴了老板。

也是巧,這次出警的警察就是上次給周聽而做筆錄的那位。

祁衡仁聽後噗嗤一聲,笑得開懷:“看不出來啊周聽而!怪不得今晚拿石頭砸人的時候還挺快狠準。”

“老板,你就別取笑我了。”

周聽而一整晚斷斷續續的,眼淚就跟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還抽抽噎噎地對祁衡仁說:“對不起……我不想哭的……我控制不住……”

祁衡仁樂不可支,伸手揉揉的周聽而的腦袋:“小丫頭嚇壞了吧。”

他倒是能夠理解,任何人面對這種事情都難免心慌意亂。

今晚的周聽而其實是讓祁衡仁刮目相看,他一直覺得這丫頭嬌滴滴的做什麽事情都慢吞吞,實際上她有著很多人都沒有的毅力和恒心,遇到大事也能沉著冷靜地應對。

雖然是愛哭了點,可哭起來也怪惹人疼的。

周聽而光是看著祁衡仁手臂上的鮮血就嚇得不行。鮮紅色的血液將白色的T恤全部染紅,血液會凝固,變成深紅色,這是和水彩油畫完全不同的顏色,是完全瘆人的紅。

周聽而從小到大哪裏經歷過這些,曾經以為社會新聞不過就是危言聳聽,可現在終於明白,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要更加危險,殘酷。

一直到祁衡仁手臂上的傷口被縫合完畢,周聽而終於停止了哭泣。

皮肉傷,算不上多嚴重,但是由於傷口劃痕長並且較深,不得不縫針。

周聽而是親眼看著醫生拿著手術專用的縫針,一針一線地穿過祁衡仁的皮膚,將那個綻開的傷口縫合。

她怔怔的看著,這個時候倒是不覺得害怕了。

縫針後的晚上需要留院觀察治療。

祁衡仁靠在病床上欣賞了一會兒自己受傷的右手,繼而看著發呆的周聽而。

他看了她整整五分鐘。

周聽而今晚哭得太狠了,一雙眼睛還是紅紅的。不僅是眼睛紅,鼻尖也紅。她生得白,稍微一激動臉就容易泛紅,是粉紅色的。如同陽光下的水蜜桃,看著甜蜜又多汁。

祁衡仁這輩子就沒有見過像周聽而這麽白的人,她的膚色和他的一對比,完全就是兩種反差。

已經晚上十點多,不知道周聽而是困了,還是累了。她呆呆地坐著,看著祁衡仁手上包裹著的紗布,一言不發。

祁衡仁終於忍不住開口:“嚇傻了?”

周聽而發呆那會兒並不是腦袋一片空白。她難免去回想今晚發生的一切,心有余悸的同時又十分內疚。老板畫畫的右手受傷了,恐怕這段時間無法再提起畫筆。她當時不應該給老板打電話的,應該直接給警察打電話的。

她好像……總是在麻煩別人。

周聽而擡起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一些淚水,看起來我見猶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