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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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

晚上九點一刻,周聽而獨自一人坐在城東郊區的一個公交站台。

四周靜謐無聲,鮮有車輛行駛而過帶起一陣微風。白日裏的鳥叫聲這會兒被蟲鳴代替,五月的天,大自然早已經從冬日裏完全蘇醒,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著生氣勃勃。

周聽而卻像是一朵被霜打的小花,毫無生機。

她頗有種無路可走的沮喪感,不想再踏入江憲的出租屋,所以一大早她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妥當離開。本來也沒有幾樣,一個小小的袋子便全部裝走。

傍晚的時候江憲給周聽而打電話,語氣有些焦灼:“寶寶,你在哪兒?”

周聽而的語氣冷淡:“你昨天不是讓我回家嗎?我今天想爸爸了,所以就回去了。”

江憲聽後完全沒有起疑:“你怎麽不跟我說,我好送你回去。”

“你在上班,我不想打擾。”

“我的寶寶真是貼心。”

周聽而聽著江憲親昵的語氣,只覺得惡心。

她無法想象,這個看似對她百依百順的好男友,會背著她和另外一個女人在網上撩騷。不僅僅是撩騷,他們還要相約520開房。

周聽而忽然諷刺地笑了一下。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還會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什麽。

江憲有些莫名,“就那麽開心啊?”

“開心啊,真是開心!”周聽而輕輕嘆一口氣,她開心的是,自己及早認識這個男人,甚至喜極而泣。

“也是,跟著我住在出租房裏,真的有點委屈你。”

周聽而只是笑,沒有回答。

她曾經還天真的以為,只要男朋友對她好,她可以不在乎一切。

江憲的手機微微震動,有消息進來,他看了眼,對周聽而說:“開心就好,那先這樣,知道你沒事我就松了一口氣。”

電話掛斷,周聽而臉上的笑容褪去。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

從昨晚得知江憲有撩騷對象一直今晨,她都是一臉的波瀾不驚,甚至有種抽離在這件事外的不真實感。

她今天也是一早來到畫室,一個人默默地將前兩日還未處理的工作處理完。

一整天沒有進食,周聽而竟也不覺得餓。她很怕碰到老板,下午四點便從工作室離開,然後就乘坐公交車回了市區。

到了市區的公交總站之後,她又去投了幣繼續乘坐,漫無目的地跟隨公家車沿著這個城市轉了整整一大圈。

公交車再停的時候,周聽而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郊區工作室旁的公交站。

於是她就一直坐在公交站台上的椅子上,也沒人跟她搶位置。

偶有一輛公交車停靠在自己的面前,周聽而都在猶豫自己要不要上去。

可是上去了之後呢?她又可以去哪兒?

周聽而哭自己的無能。

這個時候沒人看到她,她放肆地哭。應該沒有人會說她沒用吧。

祁衡仁晚上出來準備跑步時,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幅畫面。

周聽而獨自一個人坐在站台,手邊放著一只精致的手提袋,白熾燈路燈上圍繞著一圈蚊蟲,不明的光線灑在她的身上。她的側臉線條柔美,長發隨意地收攏在腦後,眼眶似乎有些潮潤。

這畫面有種破碎的美感,讓祁衡仁想起自己曾經畫過的一幅女像。他一直擅長畫山水和動物,人像一只算是短板。有一段時間潛心仔細認真地研究,花了整整一個月,終於有了一幅滿意的成品。

周聽而外表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缺陷,也百分之百符合當下的審美。祁衡仁見到周聽而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一幅畫。

而現在,這幅畫似乎更加真實存在一般。

“周聽而。”

老板的聲線突兀地在安靜的柏油路上傳來,嚇得周聽而一個激靈。

祁衡仁親眼看著被喚到名字的小丫頭一幅受驚小鳥的樣子,好像他是兇狠的盜獵者。

他穿著運動球鞋,一身運動裝束,邁開腳步朝周聽而走過來。高大的身影隨之籠罩而來。

周聽而連忙站起來,一臉緊張地看著眼前步步逼近的老板。

這是自從祁衡仁嚴厲地讓周聽而從他面前消失後,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

周聽而是真的很怕祁衡仁,一來是基於雇主和員工之間的威嚴感,二是她很清楚老板對自己並不滿意。

她剛剛還沉浸在迷茫的人生當中,萬萬沒有想到這會兒與遇到老板,不知道這會兒開口第一句應該說什麽。

這些天周聽而就像是個田螺姑娘似的。祁衡仁在樓上睡覺,她在樓下幹活。他睡醒下樓,餐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

她覺得這種模式很好,不用接觸老板,她不用擔驚受怕。

不等滿臉無措的周聽而開口,祁衡仁皺著眉看她:“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幹什麽?”

周聽而隨口說:“等,等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