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從上次沈余生日宴會之後,他就重新搬回了慶德公館。

守了沈余十年的男人差點沒反應過來,沈余從他身旁路過,說讓他去拿一下行李的時候,宗楚傻愣著問了句:“什麽?”

問完了,忽然反應過來沈余這句話的意思。

當時的心情就是再過十幾年,宗楚都能清晰的回憶起來,他只能盯著身前的青年,那雙眼睛數十年如一日,又或者就是在他的眼裏,一直都是這樣的模樣。

他等到沈余回來了。

宗楚悶不吭聲的摟住了人,他比沈余高不少,幾年下來因為大權獨攬,看著比十年前看著還滲人了不少,這時候做客的學生都走了,在沈余跟前,男人仿佛又瞬間就變成了十年來只在沈余面前才會有的模樣,像個少年一樣只能緊緊抱緊自己的愛人,就好像沈余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生死和未來。

事實上其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上輩子他死是因為沈余,這輩子他活同樣也只是因為沈余。

權勢地位財富,這些東西對於宗楚來說都是唾手可得,在他眼睛裏連沈余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當然,沈余可不會慣著他。

宗楚莽撞撲上去的下場就是被青年皺著眉,拐了一拳頭。

宗楚悶悶的在沈余頸側低叫一聲,他在沈余面前撒嬌示弱了十年,被拐一拳頭早都習慣了,就是沈余冷眼看著他罵他一頓,宗楚都能立馬把自己調節回來。

反正在他的人生信條裏就是沈余的決定和做法全是對的,就算不是對的,他也要變成對的。

他攬著青年,側頭,熱氣噴灑在青年白皙的頸側,搖著尾巴朝主人沙啞的發出低聲的申請:“你睡在主臥?我一直給你留著,是你喜歡的裝修。我打地鋪。”

沈余頓了下,又拐了他一拳頭,“起開。”

男人沒松手,反而抱的更緊。

他從喉嚨裏發出了幾聲大型猛獸的‘哼唧’聲,嘶了聲,唇瓣貼著沈余的頸側而過,悶著聲音問:“你沒騙我對嗎?”

“茶根,告訴我,你沒騙我。”

男人的聲音近乎祈求了。

這是他等了十年的結果,等了十年的人。

沈余沒再動,他被男人緊緊抱在臂膀裏,熟悉的溫度縈繞著身邊,十多年的點點滴滴一點一點的湧現。

最後,他搖著頭很輕的笑了一聲。

青年擡起手,按住男人的臂膀,宗楚肌肉緊繃了一下,他眼睛裏沉了一秒,有些灰頹的想著,沈余已經答應回去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這證明他的路沒有選錯,十年而已,他和沈余還有好幾個十年,早晚會有一天沈余會願意他住進去。

大不了---

他就在沈余的門口打地鋪。

只要能貼著沈余的氣息入睡,怎麽樣都可以。

沈余抓著他的肩膀,男人倒是主動的擡起了頭,他低著視線,看著青年,舔了下嘴才說:“我是不是又煩到你了?我說多了,我不說了,你願意睡在哪裏就睡在那裏,茶根,給我留一個位置就行。”

宗楚念念不舍的盯著青年越發沉穩如玉的面頰,強調:“隨便一個能看到你的位置就可以。”

他已經習慣了不去多奢望,畢竟十年前的那些事情他幾乎沒有一天忘記過,有好幾次宗楚都從噩夢裏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余,確認他還在自己身邊才能放下心來。

如果沈余只是他的黃粱一夢,宗楚就沒有任何必要再活下去。

這輩子他只為沈余而生。

伏小做低的宗楚,或許最開始的時候還讓沈余不能確定,可十年的時間,已經夠讓沈余明白宗楚的心意。

已經是快奔四十的人,還是這麽蠢。

沈余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去,全程宗楚的臉就像是只被主人拒絕的大狗一樣可憐。歲月沒給沈余留下什麽痕跡,其實也算是優待宗楚,至少男人的氣質身體都隨著時間變得越發強健黑沉,面無表情看人的時候讓人恨不得掉頭就跑掉。

沈余靜靜的打量著這張臉,這張上輩子沒有來得及看到、也根本沒機會出現過的三十八歲的宗楚的臉。

他忽然擡手捏了一下男人的臉頰。

宗楚頓住了,然後下一秒,灰頹的視線瞬間燃起來。

他狀似無意的把自己的臉垂得更低了一點,緊緊盯著沈余,說:“再捏兩下?我剛才沒做好準備,手感不好。”

他當真把臉貼近沈余,緊巴巴的想讓他再試一下手感。

沈余捏了,使勁一捏。

男人悶悶的低吼了一聲,裝的,宗楚趁機撒嬌,他半蹲下身體,環抱住青年的腿根,仰著頭,深邃的眼睛被燈光照得透亮,裏邊只有沈余一個人的倒影,就像是虔誠看著神的信徒。

沈余低著頭,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片平靜,眼底卻有一點明顯的笑意。

他聲音也有些低,還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