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宗楚忽然閑下來了。
國外的事他已經著手處理的差不多,心腹也已經安插過去,只等幾年後就可以開始正式收網,把市場一網打盡。
原本還有幾個會議需要宗楚去處理,只不過他“發瘋”的症狀這幾天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演越烈。
宗楚看沈余的視線偶爾會變得像盯著肉的狼一樣,混著血色和強烈到用命染紅的瘋狂。
他搞不懂原因,也找不到根源,更控制不住。
他嚇到沈余了。
青年縮在大床上,怔愣的看著他,細白的手指狠狠蜷縮著,把床單都抓成一個緊團。
男人穿著深灰色的睡衣,他早在七點就梳洗完畢了,宗楚是從會議中途離場的。
他腳步甚至都有些慌亂,高大的身軀撞著墻沖到了臥室。
他粗喘著氣,像頭走投無路的野牛,眼睛泛著兇狠的紅光,緊緊盯著大床上的青年。
宗楚很難形容剛剛又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面。
沈余和他說,他要離開。
沈余和他說,希望從來沒見過他。
畫面中的青年形容狼狽,甚至有些少見的被逼到絕望的瘋狂。
這都沒關系,這都沒關系不是嗎?
沈余不管怎麽樣,他都是沈余,只要是沈余就絕對不能離開他!
男人沉重的往前邁了一步。
他看著青年慌亂無措的臉,勉強停住腳步,扯出了一個笑容。
宗楚壓低了聲音,低啞的對著沈余問:“茶根,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對不對?”
這些只是他的臆想而已,沈余怎麽會離開他呢?
沈余不能離開,他欠自己的賬都沒還完,他怎麽會離開呢?
沒人比宗楚更知道沈余的為人,只要他接受到別人一丁點的好意,就算是千倍百倍他也會償還回去。
而且沈余不是喜歡他嗎?
沈余怎麽可能會離開他!
該死的!
男人忽然又暴躁起來,像只困獸一樣按著頭瘋狂繞著床走了兩步。
他他媽到底在做什麽!
宗楚視線陰沉。
他忽然停下動作,側頭,瘋癲壓抑的濃烈情緒全都匯聚在那雙滲人的眼睛裏,沈余與他對視著,控制不住的全身發抖。
他太清楚這種濃烈的情緒意味著什麽,前世宗楚就是帶著這雙眼睛讓他們兩個人徹底陌路。
宗楚的反應一天比一天強烈,沈余總覺得他好像認識到了什麽,但每次在最後的節點,他又總會收斂,讓沈余不清楚到底宗楚對前世的事知不知情,又知道多少。
他抓著床單,勉強忍耐住復雜的情緒,對男人說:“先生,怎麽了?”
宗楚還是沉沉盯著他。
他視線裏好像包含了很多東西,讓沈余感到害怕。
但沒有例外的,宗楚又按耐住了。
他心裏頭好像多了只不受控制的猛獸,每次見到沈余都會橫沖直撞的沖出來,好像晚一點他珍重的財寶就會消失不見。
宗楚感到可笑。
沈余是很聽話,也是個符合他心意的情人。
但他這時不時冒出來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於離奇了?
他就非沈余不可了嗎?
就算他不在了又怎麽樣。
但只要一想到這幾個字,他都能感覺到頭痛欲裂,好像在嘲笑他自己的不自量力。
只因為一個畫面就發瘋的人不是他自己嗎?
宗楚呼吸更重了。
他盯著沈余,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青年被嚇得不輕,蜷縮在床上仿佛一只驚弓之鳥。
宗楚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他冷靜不了。
他為什麽總怕他?他到底做過什麽讓沈余會害怕的事!
紛亂的畫面和痛苦到極致的共同感應讓他幾乎站不穩。
男人喘著粗氣,他猛地往床頭走去。
宗楚本身就長得極高,體格健壯,一拳能輕易把一個男人打得後移五六步,他這麽黑著臉的走過來,就算他從來沒和沈余動過手,沈余也一瞬間緊繃起來。
他對宗楚的不信任已經刻入骨髓。
曾經的他信任宗楚,相信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可實際上呢?實際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謀劃的!
沈余忽然穩住了。
他看著宗楚,表情很平淡,手指卻用力的緊繃著。
他沒什麽可害怕的了,從天堂跌落的感覺都嘗過,現在他還有什麽怕的?
“砰。”
一聲肉.體撞擊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沈余感受著脖頸上的灼熱的溫度,緩慢的、僵硬的睜圓了眼睛。
他想幹什麽?
男人站在床下,死死抱著人,臉埋在沈余脖頸上,他重重吸了一口氣,整個人才像是正常下來,眼睛卻還是一片通紅。
男人手臂環住沈余薄瘦的身軀,啞著嗓子如同走投無路的困獸說:“你乖點,別離開我。”
別離開他。
他服輸了。
沈余怎麽能消失呢?
宗楚沒辦法承受那股不知名的情緒,那個和他一樣的男人仿佛徹底失去了理智一樣,卻只能壓抑著瘋狂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