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余沒有回應,他靜默的睜開眼睛,暗沉的光線下視線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宗楚每次都能輕易被沈余這種古井無波仿佛一灘死水、好像他就是個陌生人一樣的視線激怒。

他死死掐著青年的手腕,把他抵在床上,壓抑的低吼:“你他媽看著我,沈余,你要鬧到什麽時候,嗯?”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在沈余臉上,他眨了眨眼,內心的無力感再度湧起。

沈余微微蜷縮起來,但是男人仿佛鐵板一樣壓在他的身上,他無處可躲,也動無可動,就好像在現實中,只要宗楚一句話,他就會毫無抵抗之力的潰不成軍。

沈余蜷起手指,他閉上眼睛,輕聲說:“先生,您想讓我做什麽?”

笑嗎?

還是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聽話?

沈余自認演技不算拙劣,可在男人身前,他卻裝也裝不出來。

唯獨對著他,沈余笑不出來。

宗楚呼吸越發粗重。

他死死盯著沈余,似乎就想把他這麽掐死。

一種強橫的無力感蠻橫揪扯著他的心臟,讓宗楚說不清到底是憤怒,亦或者是其他什麽情緒。

他看著沈余的臉。

青年閉著眼睛,睫毛像兩只圓扇,順服地貼合著有些青黑的眼底。

短短幾天,沈余瘦了快一圈。

宗楚心頭重重一跳。

他因為怒氣重揚的眉眼打下一片陰翳,動作卻像是懈力一樣,放松了禁錮。

沈余睡不好,他知道。

最初被重新帶回公館的那天,宗楚怒氣攻心,他從身後圈著青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顫動,一整夜,沈余沒有陷入睡眠。

宗楚幾乎是氣急敗壞,但是他說不出來任何“寵溺”的話,只能變本加厲的折騰沈余,這之後沈余能睡了,但是卻沒有一天睡安穩過。

他眉頭從回來,每一分鐘都在擰著。

宗楚咬著牙,他陰沉地把青年逼得越緊,想要聽到他從嘴裏告饒。

他告訴自己,不過是個四年的情人而已,至於動這麽大肝火?只要沈余他松口,日子就還像往常一樣過。他和一個快小了一輪的小孩計較什麽?

但是沈余一句話也沒有給他,甚至除非必要,沈余的視線都不想再落在他身上。

“你厲害。”

男人忽然說了句。

他嗓音低沉,還帶著沉重的喘息,眼底微紅,視線陰鷙的可怕。

沈余被迫睜開眼睛,他看著男人氣急敗壞的臉,有一瞬間失神。

宗楚這是什麽意思?

沒等他反應過來,臉頰兩側就被男人的手掌貼上,宗楚按著這個沒良心的家夥的臉,把他眼睛正對著自己。

宗楚的眼睛很黑,沈余出神的看著。

男人頭顱壓低,抵在他腦門上,低啞說:“我說,你他媽厲害,沈余,明天就去看你母親,湮沒你也可以拍完——你告訴我,嗯?你告訴我你還想要什麽東西?!”

男人陰沉的聲音在暗色的打磨下顯得有些無力的氣急敗壞。

沈余聽著熟悉的嗓音,卻沒有回過神來。

他淺色的眼睛顫抖著看著男人,像是沒聽見、亦或者沒有聽懂宗楚說了什麽一樣。

夾住臉的大掌緊了緊,宗楚狼一樣的眼睛緊盯著他,把沈余每個表情都打量的一清二楚,最後惱恨的咬在他唇上。

是咬。

沈余疼得“嘶”了一聲,恍惚的理智也逐漸回籠。

宗楚他……

讓步了?

“好好給我收起你這幅表情。”

男人咬牙切齒的說。

那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了後悔的意思。

已經圈起來的人,憑他媽什麽再讓他放手?

宗楚視線黑沉。

他掌心貼著沈余的臉側,帶著溫度的,而不是那天雨裏冰涼涼的一片,哪怕在醫院沒有一點溫度。

他在心中兇惡的想,也就這一次了。

就這一次。

沈余要是再敢因為別的人給他擺臉色,別再想出這個公館一步!

事情好像就這麽輕飄飄的掀過。

宗楚似乎是為了避免自己後悔,當天晚上把兩人都折騰的再也不能互相對著來。

而沈余,他在確信宗楚沒有騙他後,第一反應竟然是不安。

有些事情經歷過,就不會再像原來那麽愚鈍。

或許四年前,乃至幾個月前的沈余會因為男人偶爾的“喜愛”和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寵溺”而深陷於這份他追隨壓抑了四年的感情中,可現在他的卻再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哪怕宗楚看似退讓了一步,可實際上他們倆人之間的相處仍然沒有半點變化,甚至於這短短半個月的威脅,已經讓沈余清楚記下他和宗楚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只是橫貫其中的身份差異,讓他幻想被踩碎理智永遠占據高峰的,是男人說一不二的狠辣性格。

他永遠也猜不到宗楚能做到哪一步。

以及,在他身上,宗楚沒有任何負擔就可以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