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勾我心(第2/3頁)

她不嘴賤。

這一頭姑侄談心,另一頭柳薄煙和女兒說著體己話,三句話不離“奚奚”,郁枝聽得臉熱,不敢要她繼續誇下去,問道:“阿娘,您和長公主這是?”

提起季容,郁母面上喜色落下來,郁郁寡歡:“若柳家沒敗,我勉強能配她……”

事實是柳家敗了,她也不再是完璧之身。

戀慕一人,總想給她最好的。

“阿娘有沒有想過,在長公主心中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這答案不言而喻。

季容長公主之尊,至今未婚,多年來為了大柳樹下一抹倩影相思神傷,深情不說感天動地,至少比世間男兒強上太多。

這樣的人,又豈是眼皮子淺的?

道理是一回事,柳薄煙度不過自己那道關,她搖搖頭:“我配不上她。”

郁枝怔在那。

半晌品出淡淡的苦澀。

阿娘如此,她又何嘗不是?

母女倆困在原地打轉不得釋懷,鉆了死胡同,軸起來要人命。

柳薄煙出來一趟沒打算影響女兒‘女婿’的快活小日子,在天黑之前離開。

季容狗皮膏藥地纏著她,放眼京城,現下誰還不知繼長陽公主納妾後,雲章長公主愛上忠烈侯之女?

據說那柳家女還是個瞎子,坊間議論紛紛。

他們說他們的,季容該做什麽做什麽,只覺得他們聒噪,卻也顧不上惱。

彼時彼刻她甚是可憐地趴在窗前,窗外栽種牡丹花,柳薄煙眼睛蒙著綢布看不見她的身影,一聲聲的“煙兒”入耳,心緒亂如麻。

“煙兒,要不是世事弄人,早多少年你就該嫁給我了,你問問你的心,問問‘她’喜不喜歡我,要不要我?可不要自欺欺人,我不是奚奚那樣十八九歲的小年輕了。”

十八.九歲想胡鬧就胡鬧,笨一點慢一點無妨,但她終究不再是十八.九。

歲月不等人。

太遲鈍,太猶豫,會錯過太多太多美好。

柳薄煙不吱聲。

季容鼻子發酸,一半是真心想哭,一半想借勢發揮,聲音哽咽:“難道你要我等到人老珠黃才準我為你暖被窩?”

這話直白,柳薄煙當即紅了耳根,斥道:“口無遮攔。”

季容不會武,翻不過窗子只能老老實實趴在窗前,堪堪露出上半身:“你果然是這麽想的,你好狠的心!”

“……”

柳薄煙被她煩得頭疼,不禁回想多年前風華絕代最是灑脫的容姐姐,思忖:怎麽就變成這樣了?這樣……無賴。

令人不好拒絕,不忍拒絕。

她軟了心腸,驚覺自己還真吃她這一套,別扭道:“有門不走偏在窗戶那邊,有話你進來說。”

季容溫婉一笑,苦肉計得逞。

夏日喧囂,京城熱熱鬧鬧,長陽公主一身雪白窄袖常服,胸前衣襟繡著雪與梅,長發用一支玉簪挽起,衣袖輕揮,颯爽風流,甫一出現在煙波館的三層樓,隱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她見怪不怪,掌櫃的識趣地沒往公主殿下身前湊。

北域聖女手執酒杯半眯著眸子看窗外的人潮聚又散,季平奚走到她身邊:“白姐姐。”

白行衣歪頭看她,忽而笑道:“多年不見,怎麽學會了‘正經’二字?”

她有些懷念當年噙著壞笑要她脫衣服的少女。

“我這支筆不是尋常的筆,筆下只畫不穿衣服的美人。”十四歲的小姑娘說起話來桀驁,最愛做的是天下文人不恥之事,我行我素,提筆可畫山河,也可繪風月。

可惜……名花有主。

她悵然低眉:“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會好好活著,不會為你尋死覓活。”

季平奚不看她,專注看向長街忙碌的人群:“嗯。”

白行衣氣笑:“你就這反應?”

公主殿下嬉皮笑臉:“嗯呀。”

一瞬的靜默,她視線移開這不說話也能拈花惹草撩動春心的小殿下:“是這反應也好,你若和我說一些矯情的話,我指不定會惡心地想揍你。”

“……”

怪人的朋友也是怪人。

能對季平奚一眼鐘情的女人,某種意義來講絕非一般人。

北域歷代只有一位聖女,以聖潔為世人稱頌,偏生當年對著沒長大的小姑娘放浪形骸,兩人你情我願畫了一幅不穿衣服的美人圖。

直接畫進白行衣心坎。

成為她多年來忘不掉的綺夢。

她這輩子估計也就夢這一場了。

回到北域還得盡職盡責做那高高在上永不動心的聖女,使命所在,除非命沒了,否則這擔子要一直扛在雙肩,不得解脫。

“罷了,知道這世上還有你這麽一人,我也算長了見識,沒白來世上一遭。”

白行衣是習武之人,不乏習武之人的豪氣,她年長季平奚十歲,二十八歲的好年紀,拿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