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眠之夜(第2/3頁)

她是他的神女,偏偏他的神女遙遙癡望著她的君王,甘心在君王面前淪為蕩.婦。

殊不知君王早有了他心中的神女。

魏汗青木然地看著畫上之人,慢騰騰起了殺意。

殺意才起,燭光一閃看到畫中人噙在唇邊的笑,他立時神魂戰兢——竟是被自己的幻想嚇得萎靡。

冷汗自後背滲出。

威風不再。

顏晴的夢戛然而止,披好紗衣,她涼聲道了句“廢物”。

儀陽侯苦笑——與大炎朝英明儒雅的聖天子相比,何人不是廢物?

“他知道你的心意嗎?”

魏夫人背對他,衣衫穿好又是好一副寡欲端莊:“他不知道。”

“既不知,為何不讓他知?憑你的能耐、相貌,何愁不能常伴君側?”

“常伴君側?”顏晴嗤笑:“你說我與阿姐,論能耐、相貌,誰更勝一籌?”

魏汗青坐在圓木凳,新年夜,他想和自己的夫人多說幾句話,即使圍繞的話題是他不喜歡的。

但夫人喜歡。

他不想騙她,沉吟一番,如實道:“各有千秋。但我覺得你更好。”

“我為何好?”

“你更有紅塵味兒。”

紅塵味兒。

顏晴撚動佛珠的動作一頓:“你道我為何禮佛?”

“你心誠。”

“心誠?”她面無表情道:“這便是說謊了。我禮佛,一為內心平靜,二為脫俗。”

既是為脫俗,那麽禮佛多年仍是滿身紅塵氣,便成了天大的諷刺。

顏家兩姐妹,曾經也有過形影不離的要好,那時候阿姐最疼她,阿姐生得仙氣渺渺,是她求不來的風姿卓絕。

不僅她羨慕,阿四也喜歡。

她輸在這一身紅塵,以至於陛下眼裏除了阿姐,再無其他女人。

連個妃位都吝惜賜人。

為那一人,舍了三宮六院,一點希望都不給別人。

“你走罷。”

顏晴繼續誦讀佛經。

魏侯爺走得不情不願。

半個時辰後,她看著畫中人,癡癡地看著。

……

季縈哄皇後睡下,一個人來到乾寧宮的琴房。

影衛無聲無息出現,屈膝跪地。

“人找到了?”

“找到了,就在京城的九流胡同,十幾年過去相貌變了很多,瘸了腿,毀了容,想必是當年為娘娘接生後,趁宮亂逃了出去。”

“切莫打草驚蛇,先盯著,把她的消息放出去,看有誰來找她,又有誰要殺她。”

“是,陛下。”

……

福壽宮。

偌大的福壽宮安安靜靜。

宮人幾次去請長公主被拒,太後心情不好。太後心情不好,姣容公主連與帝後的家宴都沒參加。

“皇祖母,您莫要憂心,皇姑姑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罷了。”燕太後打起精神來。

季青杳為她放好靠枕,噓寒問暖。

“你不該來。忘記哀家提點的了?要拿他們當親人,否則假的永遠是假的。”

“可皇祖母心情不好,杳兒是皇祖母養大的……”

燕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知是笑她天真,還是笑她在自己面前裝傻。

她長嘆一聲:“你說是便是罷。想哀家一把年紀,喜慶的日子身邊竟只有你一人陪伴,說起來也是……”

也是淒涼。

季青杳柔聲寬慰她,心中卻是腹誹:您老人家活得好好地過新年,柳家那般大族卻是覆滅了,活著的淒涼總比死成渣強,怪乎季雲章不肯來。

“核酥還在怪哀家……”

姣容公主輕聲道:“皇姑姑不肯來,多半是被那瞎眼婦人迷住了。”

“荊河柳……”

大的小的都勾人。

燕繪冷哼:“若非為了與核酥和好,那女人豈能安然無恙來京?”

“皇祖母仁慈。”

“哀家確實仁慈,一時的仁慈換來柳家的漏網之魚……”

說到這她想起多年前的舊事:“要說漏網之魚,哀家倒是想起一人。”

“祖母,何人?”

“一個接生婆。”

季青杳陡然一驚:“是為母後……”

“嗯。”

“那人可還活著?”

“多年無音訊,應是死了罷。”

應是?

燕太後眼皮撩起:“怎麽,怕了?”

“孫兒只怕那婆子壞了祖母籌謀。”

燕繪笑她嘴硬不經事:“怕就是怕,哀家也怕。”

怕不能活著看到季縈生不如死。

“顏晴那裏你準備的如何?”

“那女人就是個瘋子,根本不拿孫兒當親骨肉,不過祖母放心,她這裏行不通,儀陽侯那裏總能一試。”

娘是瘋子,爹不可能也是不管女兒死活的瘋子罷?

“時間不多了。”

“是,孫兒會抓緊辦。”

“要讓儀陽侯一家信任你,向著你,成為一把刺向季縈的刀。帝後身死之日,哀家會以太子非皇室血脈為由推你登位。屆時,你會成為大炎朝第一位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