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假身份(第2/2頁)

“朗朗乾坤,天子腳下,聖人的高明教誨,你們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身穿儒服的文士們氣喘籲籲趕來,扼腕痛罵。

“窮酸儒,滾開!”

罵“滾”可以,畢竟京城的百姓急了都這麽罵,但要罵“窮酸”,這就了不得了。

文人寒窗苦讀多年為的是‘一朝登得天子堂,身穿官服把理揚’,——又窮又酸怎麽登天子堂?

權貴們踩了對方痛腳,雙方鬧起來。

魏平奚樂得看熱鬧,京城,可太有意思了。

人人都像是無所畏懼,人人都難免捧高踩低,世間百態,蕓蕓眾生,不如閑時坐下來,看場戲。

“你沒事罷?”郁枝拉著她衣袖。

“沒事,你該問問他們腦袋有沒有事。本小姐這一勺子扣下去,保不準扣得他們更傻更呆。”

郁枝跟著她見多識廣,聞言笑道:“那你這勺子不就成了‘變傻變呆’勺?”

四小姐笑容淺淡,拿著勺子往她頭頂招呼。

還沒近前,被郁枝靈活避開。

美人笑吟吟看她,不乏得意:“早防著你呢。”

行世人所不能容,必受山呼海嘯般的苛責。

世人所不容的有好有壞,好壞從心而定,從所行之事而定。

魏平奚喜歡女人不藏著掖著,反而大張旗鼓納妾,這就犯了天下男人的忌諱。

也是為世所不容。

眾人苛責嘲諷,無人來助,便顯得道理不在四小姐這。

便顯得她是錯的。

文士們與權貴唇槍舌戰告一段落,又有人存心轉移戰火,魏平奚挑眉,手中湯勺捏緊。

“——奉長公主之令,何人敢對四小姐不敬,統統抓起來!”

女官奉命而來,高舉長公主府的令牌。

……

“皇姑姑?!皇姑姑為何要幫她?”

“這……奴也不知。”

季青杳凝眉思索:“皇姑姑去哪了?”

“殿下……太後說過,不準殿下打探長公主行跡。”

“我就問一問,你快告訴我!”

那宮婢犯難,挪動步子上前與她耳語:“長公主啟程去了陵南府。”

“陵南府?那不是魏家的地盤?她去那做甚?”

季青杳直覺有什麽被她忽略了,且是極其重要能捏住季雲章軟肋的要事。

她在皎月宮左右徘徊,倏地冒出膽大包天的一念:皇姑姑至今未婚,該不會她也喜歡女人?和魏平奚臭味相投?

心裏這麽想著,沒留意脫口而出。

宮婢愣怔一霎,忽然跪地,面白如紙。

心底話無意說出來,姣容公主也被自己的大膽言語嚇到,驀的四肢冰涼,緩緩轉身。

燕太後含笑望著她:“杳兒,你說什麽呢?”

殿內宮人紛紛躬身退去。

季青杳瑟瑟發抖:“皇、皇祖母?”

偌大的皎月宮內唯有太後和公主,便是太後身邊的嬤嬤都退守宮門口。

燕繪老了,可她的耳朵好使,手一招:“好杳兒,到哀家這來。”

“皇、皇祖母,杳兒錯了,杳兒不該編排皇姑姑,杳兒錯了!”

她跪行過去,作叩頭認錯狀。

下巴被一只手托起,太後笑意微滯,一巴掌重重扇在孫女嬌嫩的左臉:“養你這些年,翅膀硬了嗎?別忘了你的身份!”

“是,是……奴婢錯了,求太後開恩……求太後開恩……”

她忙不叠磕頭認罪,額頭很快滲出血。

怒意慢慢平息,燕繪冷聲道:“起來罷,莫要再讓哀家聽到你說不該說的話。”

“奴婢謹記,奴婢再不敢僭越!”

“喊什麽奴婢?”太後笑著扶起她:“你可是帝後唯一的女兒,我大炎朝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又忘記身份了?這話可不能被你母後聽到,她啊,精明著呢。”

季青杳笑得諂媚:“她再精明,不還是輸給了皇祖母?”

“疼不疼?”

“不疼。”

“好好養著,傷好了再見人,懂嗎?”

“孫兒知道……孫兒不會被父皇母後發現,不會給皇祖母添麻煩。”

她這般知趣,燕太後撫摸她紅.腫的臉:“你呀你,遲早要吃嘴上沒把門的虧,旁人不知你,哀家還不知嗎?

“裝傻了這些年,別真以為自己是個傻子,不僅皇後,陛下也看著你呢。

“要當他們是親生爹娘,唯有當他們是骨肉至親,公主的位子才坐得穩,任性起來才不會露出破綻。

“多學學魏平奚,學學她是怎麽討好皇後的。偶爾也要示弱,去質問她,為何待你一個‘親生的’遠沒對外人好,要讓她內心掙紮受譴責,覺得對不起你,心中有愧。”

“是,皇祖母,杳兒會聽話的。”

“聽話的都是好孩子,好孩子有糖吃。”她認真道:“只是要記住,季容,是哀家的逆鱗,要記好了。”

“孫兒……不敢忘。”

燕繪擡手為她整理淩亂的鬢發:“沒有母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兒的,小打小鬧給人添堵有什麽趣味?去找顏晴,她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