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相見(第3/4頁)

隨著一字一句細細道來,她仿佛‘看’到如今帝都的繁華景象,不由心神馳往。

“有奚奚護著,我就萬事不愁了。”

四小姐待枝枝體貼備至,郁母懸著的心在收到這封信後放下大半。

“夫人,該喝藥了。”

婢女端來藥湯。

“好。”

湯藥溫熱,現在喝正合宜。

郁母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女兒得一良人,如今女兒和‘女婿’情深意篤,她也想多活幾十年陪陪她們。

有個好身體,才不會成為小輩的負擔。懷著如此心思,她仰頭喝下苦澀的湯汁,面不改色。

真是物是人非了。

曾幾何時她最怕的就是喝藥,郁母笑了笑,舉手投足頗有世家貴女的雅致風範。

身邊的婢女是親眼目睹她從流水巷瞎眼婆子到貴氣夫人的驚人轉變,打心眼裏拿她當主子。

有母如此,也難怪姨娘能得四小姐喜歡。

來到白虎街這座宅院,她們為了郁姨娘的一片孝心守著同一個秘密,但要說現在,她們守著這秘密,純粹是不忍。

不忍一個母親得知真相後的痛苦崩潰。

“辛苦藥神醫了,幫我謝謝他。”

“是,夫人。”

婢女端著藥碗退下去,另一婢女為郁母按揉發酸的肩膀。

瑪瑙策馬沖入陵南府,熟門熟路地朝白虎街行去。

長公主想為她家小姐使絆子,那也得跑得比她快才行。

“奴婢瑪瑙見過夫人!”

“瑪瑙?”郁母驚喜道:“難道是枝枝和奚奚回來了?”

“回夫人,少夫人和小姐仍在京城,小姐派奴為夫人送一封信。”

“送信?”

“奴這就念給夫人聽。”

郁母按捺著喜色:“好好好,你念,我聽。”

瑪瑙清了清喉嚨:“嶽母大人親啟……”

這是一封酣暢淋漓的告狀信。

以春秋筆法寫了一對鴛鴦在京城是如何受到太後母女欺淩。

“我不過是疼愛枝枝了些,哪成想那雲章長公主竟威脅我活不到明日,我若活不到明日,枝枝豈不是要成寡婦?

“縱使她是皇族,說話也太過分。一個外人,管起我和枝枝房裏的事。嶽母都不曾幹涉我們恩愛……”

瑪瑙小臉微紅,暗道小姐這封信寫得實在直白。

她偷偷看了眼坐在上位的婦人,卻見郁夫人神態與往日大不相同,沉靜地很。

“聽說嶽母與長公主乃舊相識,要我說,這舊相識不要也罷!

“管她什麽舊相識,欺負我就是欺負枝枝,欺負枝枝就是欺負嶽母。她無情來我無義,她們皇族,就愛仗著權勢壓人,動不動要死要活。

“當然,此處僅指太後和她的寶貝女兒,與我姨母斷無半分幹系。

“嶽母啊,您可得給‘女婿’做主!京城一行,都被欺負慘了,回到陵南約莫要瘦三五斤,想念嶽母這裏的飯菜,也想念嶽母。

“我與枝枝向您問安,盼嶽母愛惜身子,早日康復。

“平奚拜上。”

信念完,瑪瑙恭恭敬敬站到一旁,不打擾郁夫人思憶舊人舊事。

柳薄煙沒敢想,‘女婿’寄來的是這樣一封信。

她面容凝重。

想到當年的柳家是如何在太後的打擊下分崩離析,舉族覆滅,塵封心底的恨意慢悠悠蕩起。

盤桓不息。

太後是柳家的仇人,平奚和枝枝去了京城竟也遭到她們母女的刁難,柳薄煙牙關緊咬,一時不知該如何心疼勢弱的兩人。

“夫人……”

“無礙,你和我細說一說,太後,是怎麽為難枝枝的?”

“是。”

瑪瑙將打好的腹稿一一道出。

馬蹄聲在門口響起,雲章長公主翻身.下馬。

“來者何人?”

“放肆!此乃長公主殿下!”

“閉嘴!”季容呵斥隨從。

聽到“長公主”三字,守門的下人臉色驚變。

“稟告你家夫人,就說故人登門,煩請一見。”

下人轉身便去回稟。

季容一路風塵仆仆而來,到了陵南府人生地不熟費了些時間打聽白虎街,好不容易站在這道門外,她緊張地手心冒冷汗。

“本宮如此,可妥帖?”

“殿下天姿國色,甚為妥帖。”

她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季容不信:“拿銅鏡來。”

那隨從當真從袖帶摸出一方袖珍小圓鏡。

對鏡而觀,季容眉頭微蹙:頭發亂了些,膚色白了些,身上的衣衫太華麗了些。

當年她與煙兒結識用的是化名,一則擔心長公主的身份嚇到她,二則實在不願受母後影響,免得煙兒知道她是太後親女,心生忌憚。

如今她要以故人的身份重新回到她面前,便不可再用化名。

二十多年的等待,足夠使她有勇氣面對這一日。

“故人?她是這樣說的?”

“是,夫人,聽那人的隨從喊她‘長公主殿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