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要這個(第2/5頁)

他又道:前頭還喊“陛下”呢,這會倒是曉得喊“姨父”,姨父姨父,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陛下都不能薄待這外甥女,四小姐這是有備而來啊。

先時以姣容公主的事作為突破口,趁著陛下心軟起了憐惜愧疚之情,該要的一點不含糊,該拿的半點不手軟。

厲害。

是個人物。

算計了人心又不失坦蕩,難怪娘娘喜歡。

因女兒一事季縈確實對她懷有說不明的虧欠之意。

他與皇後多年教導,膝下的女兒還是頭也不回地長成他們最不想看到的樣子,這是為人父母的無奈和無力。

看著老實跪在玉磚的外甥,季縈腦海浮現的卻是多年前乾寧宮裏倔強忍哭的孩童。

小女孩下唇被咬破,固執地盯著自己,要他給她一個交代,一個公道。

仿佛他若存心偏袒女兒,她就會對整個皇室失去希望。

那樣脆弱又決絕的眼神,令他銘記至今,此刻想起心都會受到微妙觸動。

季縈耐著性子問道:“朕能問你,為何要請朕賜下免死金牌?”

“因為她太弱了,我希望即便沒有我在,在受到欺負的時候她也能有依仗毫不猶豫地出手反擊。

“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做我的妾有段時日,我從不虧待自己人。”

她說得擲地有聲,季縈似是懂了,看著她的眸光溫和慈愛:“你性子剛直,寧折不彎,何不為自己求?”

“陛下也說了,臣女寧折不彎,折就折了,臣女不為自己求!”

折就折了?

季縈失笑:“朕記著儀陽侯可不是這般性子。”

“臣女斷不學他!”

禦書房內不時傳來陛下柔潤快活的笑聲,內侍們打心眼裏佩服四小姐哄人的能耐。

一刻鐘後,正欲離去的魏平奚停下腳步。

“敢問陛下,在您心中我母親是怎樣的人?”

她忽然問起侯夫人,季縈沉吟幾許:“魏夫人乃皇後親妹,賢良淑德,不失為女子典範。”

中規中矩的回答。

魏平奚面上露出笑容:“臣女告退。”

她一步步離了禦書房,背對著無人看見她攏起的眉,一霎繃緊的指節。

無人知她心底的疑惑糾結,她朝著折花殿的方向行去。

大太監楊若為陛下續上一杯新茶。

“你覺得她如何?”

“回陛下,奴覺得四小姐此人甚妙。”

季縈眉目含笑:“怎麽個妙?”

“聰明,果敢,氣派。”

“氣派?”季縈笑道:“不錯,仗著朕心中有所虧欠就敢獅子大張口,的確氣派。”

這氣派不止於此,大太監沒說,陛下也沒問。

“杳兒如何了?”

“公主和太子大吵了一架,眼下已經身在福壽宮了。”

季縈閉上眼,喟嘆一聲:“隨他們鬧,朕倒要看看,這深水裏翻的是什麽浪。”

……

午後時分,內侍抱著一應物什隨四小姐趕往折花殿。

魏平奚此行收獲頗豐,眼看郁母所需的藥材俱已找齊,一樁心事放下,她也算對身邊的美人有了交代。

她腳步輕快,人剛到折花殿門口,銀錠急慌慌迎出來:“小姐,姨娘被福壽宮的人帶走了!”

……

福壽宮,太後寢宮。

退回幾十年正值陛下年幼,大炎朝的興衰命脈掌控在姓燕的女人手中。

燕繪十五歲入宮為妃,彼時後宮還是皇後掌權。

十年沉浮,燕繪由妃位升至後位,生生將有賢後美名的殷筠從鳳位扯下來,殷後慘遭陷害,被怒極的先帝貶為妃。

同年,殷筠在合歡殿生下一子,即為當今陛下。

先帝有子七人,殷筠離奇而亡後,皇四子季縈忍辱負重做夠常人不能做之事,終於在幾位兄弟博弈中異軍突起成為最後贏家。

那時,四皇子十一歲。

十一歲的四皇子勢單力孤,奉燕繪為母,做了將近九年的傀儡。

及至幼帝大婚成人,燕太後垂簾聽政不肯放權,臣民敢怒不敢言。

卻終有敢言之人。

柳子承城樓一罵背上全家被殺的風險,若非季縈以帝王之尊攔下太後落下的屠刀,柳家全族恐怕當日便會血流成河。

太後心性手腕非一般女子可比,然而在福壽宮更多老人看來,太後對姣容公主好得沒了邊。

季青杳趴在皇祖母膝蓋痛哭流涕:“祖母,魏平奚欺人太甚,她一來我就成了宮裏的笑話,要不是您回來,孫兒根本不知去給哪說理……”

“太可恨了,杳兒莫哭,哀家給你討回公道。皇後行事偏頗,不就是一個妾,砸就砸了,怎麽還來懲罰親生女兒?”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太子竟然也偏幫外人,到底誰才是他親姐?他好不容易從塞北回來,結果回來就氣我……嗚嗚……皇祖母,您得給孫兒評評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