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出好戲

魏府的鵝卵石小路修得平整筆直,偶爾繞個彎周遭景色都是好的。

郁枝醞釀許久,不放心道:“你打了二夫人,沒事罷?”

“怎麽沒事?我那二嫂是個得理不讓人的主兒,她祖母曾做過當今陛下乳.娘,父親是大炎朝兵部尚書,母親出身書香名門,一眾兄弟也都入仕。

“要不然你以為她哪來的底氣敢和大嫂叫板,敢給二哥腦袋開瓢?”

光這一個個的“陛下乳.娘”、“兵部尚書”,聽得郁枝心肝顫,臉發白。

她停下來,手足無措,面帶羞愧:“我、我是不是給你闖禍了?”

“禍是我闖的,關你何事?”

“我打了她……”

“打得好!”

魏平奚豪橫不改:“不打她,豈不是來個人都能欺負我驚蟄院的人?”

郁枝不明白,也不理解,疑惑出聲:“你不怕嗎?你打的那巴掌,可比我那巴掌力氣大多了。”

“打人哪有不用勁兒的,不用勁不就白打了?”

魏四小姐天涼好風度,不知給哪取來一把玉扇:“我有何好怕的?我父是儀陽侯……算了,就當這一大家子都指望不上罷。”

她扇出一陣徐徐緩緩的秋風:“就憑我母親是顏家女,我是顏太師外孫,李家想動我,除非他家也出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出不起,打就打了,有什麽好說道的?”

郁枝聽她說這些和聽天書沒兩樣,眼神茫然:“這就是頂級勛貴嗎?”

“不是。”魏平奚哈哈大笑:“這還是仗勢欺人,人生在世,不就是你欺我我欺你,你護我我再護你?就這麽一回事,頂級勛貴也有心軟心狠的。”

“那你是哪種?心軟還是心狠?”

“你說呢?”

郁枝說不出來,沒法說。

魏平奚低頭看她,笑道:“你親我一口,我就是心軟的。”

“……”

大庭廣眾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郁枝小心張望——

翡翠瑪瑙全當耳朵聾了側身在那假裝撲蝶,金石銀錠瞅著地面那陣勢活像土裏埋了金子抓耳撓腮地想刨出來。

吳嬤嬤過來人,見多識廣,滿是鼓勵地沖她一笑。

郁枝滿臉通紅,大白天踮起腳尖和四小姐親嘴。

這一親,想逃就難了。

送上門的美味,魏平奚怎能放過?

秋風慢悠悠失了冷峻,多了幾分應景的舒緩綿柔,郁枝氣息不夠,抓著四小姐衣襟的指節繃緊,細長的腿不住打顫。

腰間那只手穩穩托著搖搖欲墜的美人,來來往往不少婢子望見這一幕,低呼聲此起彼伏。

遠處,魏大公子負手而立站在長長的走廊,遙遙看著嫡妹與她的妾行傷風敗俗之舉,看來看去,眼睛都紅了。

恨魏平奚的好艷福。

恨不能取而代之!

郁枝低.吟一聲,眼尾緋紅,雙腿站不穩,落入溫軟的懷抱。

魏四小姐幹脆橫抱著她,看她水潤的唇和濕淋淋的眼睛,成就感起:“回房再好好親。”

她擡起頭。

不遠處圍觀的婢子們或艷羨或畏懼或羞怯地移開眼。

“你現在……”郁枝喘口氣:“現在,心軟了嗎?”

“心軟了,不信你摸摸?”

她不止心軟了,嗓音還溫溫軟軟暈著人間溫情,郁枝靦腆搖頭,眼睛蒙著水氣顯得亮晶晶的:“回房再摸。”

打情罵俏的聲音隨風傳入吳嬤嬤耳,吳嬤嬤深感欣慰:如此,四小姐的心算是拴住了。

不愧是嬤嬤她教出來的人,該羞時羞,該怯時怯,該大膽了,也要大膽。

所謂調.情,無非你進我退。

魏平奚眸色含喜,抱著她往前走,嘴裏嗔道:“小色鬼。”

倒打一耙!

郁枝才不肯承受,糾正道:“我比你大五歲,我是小色鬼,你是什麽?”

流氓說別人輕佻,哪來的這道理?

“我是仙女。”

四小姐一本正經、堅定不移往自己頭上蓋上“仙女”的戳,一時之間,郁枝真想打死前世的自己。

前世在酒樓吃過十二味珍饈,她確實當大恩人是人美心善的仙女來著。

“怎麽,不服?不服你臉長得也沒我仙。”

“……”

這話著實戳人痛腳,郁枝深吸一口氣。

只看外表她長得的確沒四小姐仙氣飄飄,她天生一對柳葉眼,媚眼如絲,若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在流水巷被刁婆子罵作“狐媚子”。

她長相和性情差了十萬八千裏,抱著她的這位,不也是如此?

“都是爹娘給的,有什麽好得意的?”

“那是因為得意的不是你,是你的話,你就不這樣說了。”

人間清醒四小姐,巧舌如簧魏平奚。

郁枝說不過她,埋頭裝死。

“還有……”

魏四小姐抱著人穿行在一道走廊:“以後說狠話時不要瞪人,你那雙眼瞪人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知道怎麽說狠話旁人才會忌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