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概是因為南榮星的眼神太過可憐。

像只被人遺棄的小流浪狗。

冷苒苒的眼神往旁邊挪了一下, 問：“你找我有事？”

南榮星吸了一下鼻子，又看了一眼手機，聲音很悶：“你真的喜歡郁衡？”

冷苒苒怔忡一下, 問：“我喜不喜歡是一回事，這是我的事，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南榮星垂下腦袋, 淡金色的頭發軟塌塌地掉下來，搭在前額上：“姐, 你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

冷苒苒既不高興也不覺得困擾，只是覺得十分迷惑。

她被人告白多了，多少有了點經驗。

但是她實在是不太懂，這幾個人都是怎麽回事，怎麽都說喜歡她？

萬人嫌了這麽長時間。

怎麽修成無情道之後, 突然換了一個萬人迷劇本？

如果說景澤是因為她符合他的標準，兩人又是舊時才喜歡他；江洛林是因為兩人從第一期到現在不打不相識, 關系親近才喜歡她——

南榮星又是為了什麽？

冷苒苒十分懵圈。

真的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麽。

冷苒苒索性和他一起蹲下，實話實說：“我對你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南榮星眼眶發紅, 說：“那你為什麽要來幫我？”

冷苒苒：“……”

“我幫你只是因為順手，而且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不願意看到你背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南榮星一頓，半響才說：“可是你因為幫我承受了那麽多的非議。”

冷苒苒十分坦然：“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後面還會遷出伍池、伍諒的事情。要是知道後面那麽麻煩, 說不定我就不幫了。”

南榮星：“……”

也大可不必如此坦誠。”

冷苒苒想了想, 反問：“我的任何行為有給你任何誤解嗎？”

南榮星張張嘴，沒有說話。

他的心情很復雜。

誤解談不上。

但是，冷苒苒曾經是他的生命裏面短暫出現過的光。

現在這束光卻要收回去了。

感情上, 他寧願自己的世界從來沒有來過這束光。

理智上,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在無理取鬧。

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是幼稚的。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無理取鬧的權利, 所以最後什麽都沒說。

“開個玩笑，我應該還是會幫你的。”冷苒苒冷不丁說道。

南榮星一愣，他還不知道冷苒苒會開玩笑。

扭頭過去，卻對上了冷苒苒的笑臉。

南榮星突然覺得，好像冷苒苒比之前活潑了不少。

“我覺得我還是會幫你，但其實當時我也不算是完全是為了幫你。我大概多多少少看到你想到了我之前的經歷，所以我其實也是在幫自己。”

南榮星低頭，“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我很努力，你會不會喜歡我？”

冷苒苒說：“不會。”

南榮星拳頭攥緊，頭埋得更低了一點：“哦。”

冷苒苒說：“那我問你，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在那個當下，有人站在你這一邊。”

南榮星沉聲道：“這個問題沒有什麽意義。”

冷苒苒說：“怎麽沒有意義？大概是因為你當時需要一個這樣的人，而我恰好當時站在這個位置。如果沒有我出現，可能取代那個位置的是另一個人或者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本書，或是一部電影。”

南榮星擡頭，眼神猩紅：“你是在說郁衡嗎？”

他突然想起，冷苒苒連安慰他的時候都說的是他電影裏的台詞。

他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憤怒，在心裏化成一腔執念。

他從來沒有這麽強的執念。

他一直是乖巧的，聽話的，也是不如郁衡的。

此刻，他定定地看著冷苒苒：“我現在也需要這樣的一個人，我喜歡你。”

“你知道‘渡人’的說法嗎？”冷苒苒淡淡地看著他：“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都是一個需要擺渡的人。”

“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擺渡人而已，我送你去了對岸的路，然後我們分開去自己想去的目的地。你陪不了我走之後的路，我也不願意因為你改變我人生的軌跡。”

冷苒苒看著南榮星，認真說：“你十八歲了，不要混淆這兩者的概念。渡人渡己，我已經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所以我不會要求你回報我什麽。你也不要要求我因為我的善意而買單。”

她的聲音溫柔，但是眼神是幹凈且堅定的。

南榮星半響沒說話，最終攥緊的手指無力地舒開。

冷苒苒說得太有道理，他無法反駁。

他的執念在此刻無所遁形，只能逃之夭夭。

“姐，對不起。”

“我不過是你遇到的眾多擺渡人中的一個，碰巧在你經過的路上劃船。而一生那麽長，你總會遇到另外一個人。”

“是嗎？”南榮星眼睛裏面的光慢慢地淡了下去，他喃喃說了一句：“那個人會是什麽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