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總是會在美麗的意境、動人的旋律之間格外容易動容。

每個人的心裏都或多或少有那樣的一個意難平的故事。

有那樣一個提起來就想要流淚的人。

看台上的觀眾不少紅了眼眶。

然而, 在戲中的人，卻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冷苒苒無情無欲。

所以她不明白全場低低的抽泣聲。

她在冰場上率性又自由。

是不一樣的極光煙火。

她垂下眼簾，將晚星關進眼裏。

隨著音樂小勾步跳躍, 看著輕盈、夢幻又美好。

在觀看的人的心裏放下了一把火。

但是澆滅這把火，卻向來不是她的責任。

她的眼神懵懂幹凈，沒有什麽變化。

變化的只有觀看的人。

傅休蟄追上她, 拉住她的手。

全場的音樂突然變得歡快了幾分。

“三千裏，偶然見過你。

花園裏, 有情變無情。[2]”

兩人再度在冰上滑行起來，剛柔並濟，在光滑的冰面漸出朵朵冰花。

同步率極高，默契非常。

是一個人的繼續遊戲，和另一個人的灑脫變化。

一人依舊冷冰冰, 而另一人的嘴角卻勾出了淺淡的微笑。

也許愛一個人，不是完全的占有。

而是以為我愛過你, 你曾經在我的生命裏閃光，所以我變成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傅休蟄眼中閃光, 似乎復刻了一些冷苒苒眼裏的神采。

他牽著冷苒苒的手，二人雙手相壓。

他接著這個力，把冷苒苒從正前方舉到頭頂，是一個漂亮利落的壓碗托舉。

冷苒苒借助他的力量, 像八音盒上旋轉的公主小人, 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托舉動作之後，兩人以平行燕氏步前行，相互扶持著一同飛翔。

即使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戀, 也不妨礙互相成就, 成為更好的人。

傅休蟄輕輕托起冷苒苒, 往空中拋起。

冷苒苒在空中旋轉了一周半。

她的考斯滕在旋轉中如散開的墨點，上面精心點綴的鉆石，好似液體的銀河發出流光異彩的光。

人間客又被送回成了天上人。

這是目前場上第一個拋跳動作。

對於業余選手來說，難度本身很大。

她在空中騰空的姿態優美，滯空時間長。

伴隨著穩穩的落地，膝蓋和腳踝就會承受更大的壓力。

這是他們正常比賽的最後一個難度動作。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

請轉過身去再驚訝。[1]”

隨著這樣信仰的一拋，二人背對而立。

演繹了一種兩個人的成全。

這首歌的最後，比起一般雙人滑二人依偎的ending場景。

他們選擇了背對而弛，繞場滑行最後半周。

冷苒苒漠然地看著全場紅著眼眶的觀眾。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被感動。

但是，她的心裏只有一片死水和運動帶來的單純快感。

其它的，什麽也沒有，空空蕩蕩。

她遠遠地在人群中看到了郁衡。

“可是你，惹怒了神明。

讓你去，還那麽年輕。

都怪你，遠山冷冰冰。

花園裏，有情變無情……[2]”

郁衡淹沒在人群中看這場表演，心情復雜。

他是個演員，只要不想，就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情緒。

但他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就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眶。

二人隔著人群，目光相接了一瞬。

“如果有一天，

我的信念突然倒塌。

你會不會奔向我啊？

塵封入海吧。[1]”

冷苒苒和傅休蟄在冰場的兩端，以最後一個旋轉動作結束了全套動作。

她仿佛墜入深海，又如同飛升天際。

給了所有人美好的幻想。

她的腦袋裏卻浮現著郁衡的那雙泛紅的眼睛。

那不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

仿佛走過了滄海桑田的歲月。

像是在等一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悲傷。

音樂停。

不少人站起來鼓掌。

全場放肆地分享感動、悲傷、快樂、遺憾——

掌聲雷動，心潮澎湃。

只有冷苒苒自己心無波瀾。

她垂下眼睫，睫毛顫抖了一下，第一次討厭這種感覺。

作者有話說：

[1]《漠河舞廳》；[2]也是《漠河舞廳》但是我改了一句詞，當時我是空耳聽，一直以為是這句歌詞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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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千字讓我大腦卡成了麻花，暫時感受了一下江洛林腦幹缺失的快樂。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