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絮絮(第2/2頁)

妖修不愛人造之物,他遲緩地想道,而這種香只有嚴綏會調。

他在無盡的痛苦中發出極輕的一聲笑,胸膛中盡是徹骨的寒意。

還有什麽時候能從嚴綏手裏拿到這種物什呢?

定然是在春日的那夜以前吧。

自招搖山之事後再見嚴綏,江緒從未問過關於那狐妖之事,像是遺忘又像是某種笨拙的逃避,似乎這樣便能當做春夜靈泉中的事未曾發生過 便能……

不去想嚴綏是否曾愛過別的人。

“好看麽?”女人咯咯笑著問他,“昔日我與郎君相識於北海之上,他贈我此物,說盼我聞香如見君,朝朝暮暮常相伴,難道他沒送過你此物嗎?”

自然是送過的,江緒眼神空洞地想道,那香球如今仍掛在無極宗的屋子裏,前不久的某個夜裏嚴綏折騰得太過,還被自己不小心扯了下來,又讓嚴綏用出了點羞於回想的事來。

還真是諷刺至極。

生機一點點地自體內流失,女人在他耳邊咯咯笑著,歡快道:“想看看那日是怎樣的麽?”

她雖是疑問的語句,可根本就沒想讓江緒選擇,眼底漸漸浮出星星點點的光芒,視線直勾勾地跟江緒對視著。

“看著我,”她的語氣中帶著蠱惑,“好好瞧一瞧,子霽愛的是誰?”

無數的畫面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江緒痛苦地大睜著眼,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

——北海朔風凜冽,遠處的清雋身影熟悉到一眼便能認出來,嚴綏手持棲梧,一點劍芒迅速襲來,又在眉心前幾寸停滯。

“怎麽不殺我?”他聽見女人的笑聲清亮如檐角掛的風鈴,“不過殺了我我便再瞧不見你了,真可惜。”

驚梧被收回鞘中,嚴綏的眼中浮出點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輕松笑意。

“你來此不為作惡,我不會殺你。”

女人卻笑著道:“你不殺我,那我便跟著你了。”

嚴綏只含著笑回身,踏著海往遠處的虛幻宮闕行去。

女人也跟了上去,同他並肩而行。

“你不拒絕,我便當你同意了。”

——山間流水淙淙,嚴綏與她雙手緊握,那枚香球被他親手懸在了女人腰間。

“此番回宗恐要耗些時日,此物贈與你,盼聞香如見我,朝朝暮暮常相伴。”

“我才不要這死物,”女人嬌嗔道,“不若你帶著我一同回去,以我的修為,除了你師父外無人能發現我。”

“門規森嚴,”嚴綏拒絕了她,“不可以身犯險。”

他轉身離去,女人卻悄悄地繞了路跟到無極宗 ,她從外門弟子身上偷了通行令牌,在險些觸碰到瓊霄峰禁制時被嚴綏攔下,帶到了後山靈泉中。

唇上似有溫熱觸感。

江緒恍恍惚惚地盯著眼前熟悉深情的臉。

他們在接吻。

——最後是一場大雪,女人和嚴綏依偎著逃出重重山林,身後的一切喧囂盡數被落下的雪淹沒,嚴綏握著她冰涼的手指,溫聲道:“此番離去,你我恐要面對不少的危險。”

女人只是眷戀地反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只要與郎君一塊,如何都值得的。”

她憂慮地回頭望了眼:“只是你師弟他——恐怕要被責罰了。”

“無礙,”嚴綏替她拂去發梢的一片雪花,“有師尊在,師弟不會出什麽事,絮絮,我們走罷。”

……

畫面漸漸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消散而去,江緒仍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瞳孔中一絲光亮都無。

“……緒緒?”

他沙啞地,微不可查地重復著這個稱呼,唇邊漸漸滲出暗紅的血跡。

“對啊,絮絮。”

女人咯咯笑著,大半手掌已經沒入他的胸膛,眼中盡是江緒已經無法再注意到的深重恨意。

“我名絮絮,柳絮的絮。”

歲遲

寫到構思時覺得最爽的地方了!!!但事情真的有那麽簡單嗎嘿嘿嘿,有個埋了整整一卷的伏筆還沒扯出來,讓我看看還有沒有寶子記得(頂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