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閑談(第2/3頁)

“若是說三百年前的事我倒是知道些,不過她既說了此地修者多為四百年前過來的,或許……”

她便是為了這些人而來。

……

雲州雖是個靈力枯竭的地界,但夜晚卻比中州等地熱鬧的多,匱乏的濁氣死氣令鬼怪難以現身於現世,江緒坐與窗邊,反而有些不習慣。

連無極宗的大陣內都會時不時出現幾個因靈氣充裕而化形的精怪,可雲州全然是人的地界,陽氣充裕到天氣都要熱上幾分,路邊掛著紅彤彤的燈籠,即便不是年節,也是副熱鬧光景。

只是如今該去何處?

雖是說為了尋道才來的雲州,可一路行來,所見所聞雖多,可真要歸根總結,好像都差了點意思,看不明白。

許是自己悟性太差了。

“之前道明師叔講學時有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江緒自語著,有了點打算,“或許在此地待上三五日,便應再去別處看看。”

機緣本就難遇,與其幹等,不如到處碰碰運氣。

更聲遙遙響起,隱沒在人群中,模糊的,隨著更夫手中晃晃悠悠的燈籠一起緩慢行來,樸素的白裏跳動著橘紅的焰,被旁邊懸掛的大紅燈籠染上點明媚的色澤,少了許多慘淡的感覺。

對了!

江緒這才後知後覺地憶起了件事,在碰到那奇怪女人前,街上的暗日盟手中正是提著白色的燈籠,而照那女人所說,他們來此,是為了殺一人。

“這地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江緒思忖道,“我也不知他們要殺何人,怎麽都不可能立馬尋到他們的蹤跡。”

不過依這暗日殿的做派,或許會將此事做得極其招搖,而這白燈又是最高的一級……說不準,根本毋需打聽便能輕易尋到。

“就是不知他們要殺的人有沒有得到消息,”他撇了撇嘴,“換做我,早連夜跑了。”

不過轉念一想,說不準出城的各個方位都有人守著,要真的連夜走人,怕不是直接羊入虎口,死得更快。

思及此,江緒心頭突然閃過點明悟之感,連面上都帶出了點輕快之色。

換言之,此時若是去城門處,大概還真能瞧見暗日殿的人。

“應該能打探道些什麽,”他扒著窗戶躍躍欲試,“等再晚些,夜市結束時去應當正好。”

於是江緒從袖中掏出一黑一白兩枚靈石,小巧精致如玉做的棋子,隨意地在屋內兩頭一擱,指尖迅速輕巧地勾勒出道道靈紋,不過片刻便在屋內布好了隔絕外人的結界。

雖說雲州的靈氣稀薄到根本沒法子正經修煉,但用來吐納修養也勉強足夠,他盤腿在床上坐下,安心閉上了眼。

窗下燈火半暗處漸漸現出個人影,著了身松青色道袍,眉目清雋俊朗,腰間懸劍,手中捏著塊通透玉牌,出塵卻又摻雜了點清貴之氣,在人群中惹眼得很。

偏偏行人全都對他視若無睹,他自那扇無法繼續窺探的窗上挪了視線,終於將靈力灌入兀自發燙許久的玉牌中:“師尊。”

簡樓子的聲音清晰地自玉牌裏傳出:“一月有余,你還未尋到江緒?”

嚴綏捏著玉牌的手指略微收緊,溫聲道:“雲州地廣,不太好尋,師尊可有聯系到師弟?”

“哼!”一提這簡樓子就氣得肝疼,“這孽徒倒是聰明,知曉如何用陣法掩蓋氣息,算都算不到!”

“以師尊的修為,遲早能找到師弟的行蹤,”嚴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師尊向來受天道青睞。”

向來沒什麽事能瞞過簡樓子的法眼,根本無需踩,那日招搖山上之事,簡樓子必然也已經掐算出來了,這才如此生氣。

玉牌那頭沉默了片刻。

“若尋到江緒,務必將他及時帶回。”

嚴綏卻用極和緩的語調同簡樓子道:“師弟願意下山遊歷是件好事,依弟子看,也不必急著回宗。”

“胡鬧!”簡樓子難得呵斥他,“江緒那點修為,哪夠看的。”

“這不是有弟子在,”嚴綏不急不緩地接道,“師尊不必擔憂。”

簡樓子又是好一陣的沉默,最後嘆道:“子霽,你此番回宗,變了許多,你原先還說,不會與江緒有過多牽扯。”

“師尊從前不也說過弟子不該如此排斥師弟。”嚴綏輕笑了聲,半暗燈火中的眼神有些難以察覺的諷刺,“弟子還以為,這是師尊希望算到的。”

簡樓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嚴綏,”他語氣沉沉,夾雜著明顯的停頓,“記住你的道,也記住,他雖是你師弟,但終究不是你師弟。”

他們都心知肚明江緒為何會出現在瓊霄峰上,簡樓子能對他們一視同仁,卻絕不會願意見著嚴綏因此誤了修行。

無情道修者可以在情中礪心,卻絕對不可真正動情。

立於人間街頭的青衣修者勾了勾嘴角,語氣和緩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