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差(第2/3頁)

嚴綏似乎在短短片刻內便平復了情緒,盯著他溫聲道:“緒緒先前是去了何處?”

江緒猶豫了會,還是說道:“看師兄在忙,就自己去別處逛了逛。”

“是麽,”嚴綏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心虛的神情,“那緒緒可願意隨我走一趟。”

“去哪?”

江緒先是問了句,又飛快道:“我自然是可以的。”

“不遠,”嚴綏收回視線,緩步向隔壁走去,“去找一找浮屠寺的佛子,討要點佛宗的療傷秘藥。”

江緒飛快地自腦中尋出這麽一號人,面目已經有些記不太清,但那個在陽光下反光鋥亮的腦門實在是影響深刻,他乖乖地噢了聲,亦步亦趨地跟在嚴綏身後,卻還是敏銳地覺出了些不對。

嚴綏居然沒有刻意地同自己走得近一些。

江緒凝視著嚴綏略顯冷淡的背影,先是覺出了點不習慣,接著便心跳一滯,連腳步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嚴綏的聲音平靜地自前方傳來 :“走累了?”

他始終沒有回頭,江緒搖了搖頭,才反應過來,悶聲道:“沒有。”

再多的也沒有說了,他居然產生了點不快的悶悶之感,直勾勾地盯著嚴綏的背影抿了抿唇。

上次見到這樣的嚴綏,還是去年這人下山的時候。

“師兄。”他喚了聲,輕輕的,似是在試探。

嚴綏卻恍若未聞般繼續往前走去,背影冷淡清雋,明晃晃地寫著他人勿近。

江緒便再也不敢開口了。

這種場景其實很熟悉,在往常那些年,江緒屁顛屁顛黏在嚴綏身後時,便是與如今這般無二的情形。

其實也沒過多久,江緒想,半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我怎麽會感到生疏?

明明這才是常態罷了。

或許是跟先前聽到的話有關,江緒抿著唇,越想反而越亂,一時想的是池淵說過的話,一時想的又是嚴綏此次回來後的一舉一動,想著想著,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月下的驚艷女子。

若入情愛一道是修行,那……重修同門手足之情,是不是也是為了更好地斬情絕愛?

他跟著嚴綏停在了浮屠寺的院前,自覺地保持了兩三步的距離,眼珠幹澀,在心底澀然道:那叫做秋琬的無情道修者說得不錯,嚴綏此人,一旦沾上,這輩子都與大道無緣了。

這麽“m”“'f”“x”“y”%攉木各沃艹次想著,臉上也難免帶出點委屈之色,連眼眶都微微泛紅,正是心神激蕩到了頂點的時候,嚴綏卻回過頭來。

“怎麽了?”他似是有些詫異,接著便溫聲解釋道,“放心,雅的傷雖然重,但並無大礙,休息一段時間便好。”

顯然是誤會了,江緒勉強擠出個笑,嘴角止不住地顫抖,輕聲道:“那便好,不過師兄還沒同我說,方才在台上發生了何事。”

誤會了剛好。

雖是這麽想著,江緒在跟嚴綏平靜的視線對視時,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委屈得緊。

若沒有在春天活過多好,他咽了咽滿嘴的苦澀,只覺得自己不爭氣至極。

沒有在春天活過,便不會想著寒冬有多難熬。

耳邊隱隱傳來聲輕嘆,江緒低著頭垂著眼,大半心神都用在了克制情緒上,全然沒有發覺嚴綏已經靠到自己身前,滿臉無奈。

“哭什麽,”他輕聲說著,擡手觸及江緒溫熱微紅的臉,在眼角輕柔摩挲,“緒緒,你在害怕麽。”

明明有膽子溜出去和池淵喝酒,現在哭什麽呢?

嚴綏嗅著他身上的淺淡酒氣,眼神深深,又有些無奈。

小騙子,他沒什麽情緒地勾了勾嘴角,就許你騙人,還不許我生會氣?

江緒很明顯地往後一縮,帶著自己都不清楚的抗拒,只是一味搖頭,嚴綏本就幽深的眼神愈發危險,只是語氣依舊是溫緩柔和的:“在怕師兄?”

那雙濕“m”“'f”“x”“y”%攉木各沃艹次漉漉的琥珀瞳裏蕩著水波,似是驟雨繞了平湖面,江緒好容易開口,含糊道:“不是,我只是……在擔心。”

擔心雅,還是擔心別的,江緒不想說,嚴綏也不再問。

還能拿這人怎麽辦,他替江緒拭去滴將落未落的淚,貼在鬢發間輕輕一嗅。

總歸是妥帖藏在身邊要過一輩子的,日後有的是時間治治這些小毛病。

“不必聽程閻胡說八道,”嚴綏溫聲在江緒耳邊輕輕說道,“若是緒緒在台上切磋,我必然會在台下看著你,根本不會出現他說的那種情境。”

江緒悶悶地嗯了聲,情緒平穩了不少,卻久違地想起了那個極為不詳的夢。

夢裏的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沒見得眼前這人回過一次頭。

吱呀——

身後門扉被人推開,一線明光伴著檀香漏出,江緒揉了揉眼,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現下跟嚴綏究竟是怎麽個親昵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