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觀察、研究人類的情緒是黑桃Q的核心模塊之一,她擅長這個，並很快發現鋼骨依舊把自己當成人類……即使在黑桃Q看來，他的存在形式更接近於智能。

正面對決未必不能取勝,但必定會押上全部，暴露黑桃Q就是“救世主”這一事實,而虛擬空間的對決往往在瞬息之內開始又結束，因為這兒的時間算法與真實世界是不一樣的。

黑桃Q只需要找一瞬間的破綻。

“但是,越高級的程序越不會出錯……”她歪歪頭,想到了自己在上次宴會獲得的技能，需要程序運算出錯才能使用出來的技能，她自那天開始一直在嘗試卻從沒做到過，看到鋼骨的狀態卻似有明悟，“但是人類會。”

人類擅長犯錯,她在自己的數據庫中記下這麽一筆。

鋼骨的耳朵動了動。

在這種虛無的世界中,戰鬥也是無聲的，因為真正的戰鬥只有他們兩個能看到，在此期間,鋼骨一邊用各種形式、各種武器外殼包裹著的數據攻擊著女孩，一邊在解析著女孩所掏出的武器,他猶有余力,但並未放松警惕。

敵人的武器在他眼中慢慢透明,外殼剝解其實代表著一層數據被破解，透過反光的銀質外殼,鋼骨看到了自己的臉,人類那樣的臉,他將手按在武器上,但在下一秒,外殼分解，一瞬間鋼骨就分析出了武器變化之後的形態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不是病毒，不是數據，而是……聲波？

但理論上，他的意識根本不會被聲波傷害到，可緊接著，攻擊已然來到他面前——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眶發酸，器官在共振，下意識要躲避，但千分之一秒後，整個空間內的時間停止了。

鋼骨大口喘著氣，一揮手將眼前的武器湮滅。

他知道如果這片空間只有他自己，他能輕松改變時間與空間，而因為黑桃Q的存在，雙方角力間他們的力量都會受到削弱，現在能做到停止時間，是因為……黑桃Q已經離開了。

敵人抓住機會，毫無留戀，在鋼骨受到攻擊的那一刻離開了。

可是……可……

“為什麽我會……”他愣愣地抓了抓頭發，然後，原本像個年輕人的外貌向半機器人的方向轉變，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他若有所思，“理論上，聲波攻擊不可能傷害到我，但能傷害到普通人。”

而在這個空間中，鋼骨懈怠了，即使他已經不是人類，他還是更想要當一個普通人。

讓他“受傷”的不是黑桃Q的武器，而是黑桃Q看透了這一點，給他施加的一個印象，傷害他的是他自己，在那一刻，他認為自己會受傷。

半機械人沉默半晌，再次檢索後已經找不到黑桃Q的蹤跡，只能在這裏找到她丟下的垃圾。

意識脫離虛擬世界後，現實中的鋼骨睜開眼睛。

這次追蹤失敗了，他想，但以奧洽的行事方式，他們很快就會再次交手的。

……

在美利堅這片自由的土壤上，私自制作武器其實不是什麽大事。

何況他們沒有量產嘛，羅茜這樣想，她順口關心了一下公司的產品，尤其是產品安全問題……當然，不是擔心質量出問題，而是擔心質量太好，甚至可以在進行遊戲競技的時候當成真正有殺傷力的武器來用。

好在這方面公司有考慮周全，甚至有額外調整過產品的拆卸方式，部分組件只有啟明星公司有完整的配套，也就是說，正常人不能用給產品安裝鋒利道具的方式把好好的玩具變成武器——

但極少數人，羅茜就管不著了。

即使沒有他們的玩具，只要想傷害別人，用一根皮帶都能把人勒死。

她想了想，還是去多囑咐了一句宣傳部下的輿論管控小組。

接著羅茜又跑了跑其他部門，向屬下證明大老板還活蹦亂跳，一圈跑下來肩頭的小貓咪似乎從困倦狀態下清醒了過來，從羅茜身上跳下來，顛顛地跟著她到處跑。

在羅茜面前他會躺在地下露出肚皮，而如果有外人在，傑克貓貓就會矜持許多，如果要和他握手還得提前申請並排隊。

羅茜：“……”

反正這不是普通的貓貓，是擁有多核處理器的貓貓，羅茜給他們丟了個復制體，自己躲到小噴泉後，半躺在座椅上，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受到自己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放松下來。

公司裏這一天的經歷分明很平常，可她仿佛從中汲取到了某種力量。

她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她只是啟明星公司的老板……她可能會像個普通人一樣和提姆談一場戀愛。

“你知道嗎？本質上，”羅茜戳了戳根本不可能戀愛的小貓咪，“其實問題不在於他的秘密身份，而在於我的。”

一開始羅茜可以毫無愧疚，因為她覺得他們只是互相需要，看上了彼此的臉，但當親近程度已經達到自揭身份的程度時，羅茜就意識到，他們的關系現在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