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3頁)

春蘿也知她是累壞了,便又等了一陣。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晚膳時間已過去甚久,春蘿心頭沒來由開始慌亂,眼皮也莫名跳了起來。

她來到床邊,聲音比之前大了幾分,“姑娘,起來吃點東西吧?”

床榻上毫無響動,春蘿立即撩起床帳,林月芽面若白雪的躺在那裏,就好像一尊精致漂亮,卻毫無生機的雕像。

“姑、姑娘?”春蘿顫抖著伸手去探她鼻息,感受到指尖只剩下似有似無的那縷薄氣,當即便慌了神,連忙叫人去前院找李蕭寒。

深秋的夜裏,李蕭寒穿著一件薄薄的裏衣,一路跑進春和堂。

他沖到床榻旁,面容冷峻地將林月芽緊緊抱在懷中。

夏河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去找陸淵,可眼看懷中的人手掌越來越冰冷,李蕭寒等不起了,他又讓人立刻去將余大夫找來。

余大夫診脈的時候,林月芽依舊在李蕭寒懷中。

“她怎麽了?白日裏還好好,為何睡一覺便成了這樣?”李蕭寒面容異常平靜,可說話時的氣息卻在隱隱發顫。

余大夫舉燈在林月芽面前,仔細查看了她的雙眼,又轉身問了春蘿幾個問題,最後他猶豫著道:“這病症,就好像……”

余大夫忽然頓住,忙又問春蘿,“你說她午膳是在府外吃的?”

李蕭寒聲音森冷,讓人聽了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氣,“是同我一起在清月樓用的,可是膳食的問題?”

余大夫驚怔了一瞬,隨後立即起身向後退去兩步,“林姑娘此刻的狀態,好像與那邊州的瘟疫症狀相似!”

話音一落,屋裏的人皆向後退開,只有李蕭寒紋絲未動,依舊緊緊的抱著林月芽。

他擡起一雙冰冷到駭人的眼睛,望著余大夫沉聲道:“余大夫你可確定?”

余大夫擡袖掩住口鼻,連忙解釋道:“整個上京的大夫無人不知,那邊州的瘟疫便是如此,初染時氣若遊絲,而後便是急咳不已,咳中帶血,最後高燒不退,若是能將燒熱退下,人便能恢復,若是三日後退不下來,便會,便會……”

李蕭寒的神色越來越駭人,余大夫不敢再說下去。

陸淵此時趕到,他剛要往床榻邊走,就被余大夫擡手攔住,余大夫年輕的時候同陸院判有過交際,陸淵也算是他的後輩,便小聲提醒道:“林姑娘恐怕是染了邊州的瘟疫。”

陸淵頓住腳步,掃了一眼李蕭寒懷中的人,見到那蒼白的臉色後,他從祝梨手中接過藥箱,將裏面的一塊紗布取出,蒙在口鼻處。

屋內人全部被揮退,門窗也被緊緊合上。

李蕭寒一雙審視的冷眸,直直地望著陸淵,未將他面上任何一絲情緒落下,“你做了什麽?”

陸淵蹙眉看他,沒有理會,隨後垂眸繼續探脈,由於此刻林月芽氣息輕到幾乎觸碰不到,他需要集中精力,不被分心才可以。

可誰知李蕭寒又道:“你們有事瞞我,是不是?”

見陸淵還不出聲,李蕭寒面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從平靜的冰冷,到有些壓不住火氣地問道:“她到底有沒有事?”

陸淵實在忍不住,他擡眼望著李蕭寒,蹙眉道:“她此刻還不會有事,但你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的話,就一定會有事。”

李蕭寒不再質問。

四周恢復安靜,陸淵重新探脈,終於找尋到那縷薄弱的跳動,他也不知為何,瞬間紅了眼眶。

片刻後,他望向李蕭寒,“這病症的藥方有幾副都是能起到效果的,但效果越好的,便可能對胎兒的影響越大,藥效溫良的,便只能靠賭……”

李蕭寒沒有過多思慮,直接就道:“用那藥效最好的,要她身子越快恢復越好。”

陸淵遲疑道:“你確定?若是那藥喝下去,她腹中的孩子定是留不住的。”

李蕭寒合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時,他唇角透著幾分笑意,“連你也覺得,我更在乎的是孩子?”

陸淵不置可否地望著他,直到李蕭寒徹底笑出聲,他才收回目光,低低道:“蕭寒,其實旁人怎麽覺得,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應當是她如何覺得。”

李蕭寒笑聲透著幾分淒涼,“嗯,我知道了,待她身子好了,我便與她成婚,從今往後不會再拘著她了。”

陸淵欲言又止,最後起身嘆道:“我去開藥,至於能不能挺過來,順從天意,莫要強求。”

陸淵轉身準備走,卻又忽地折返回來,“你身子雖好,且也要注意,盡量不要同她這樣親近。”

李蕭寒搖頭道:“你莫要管我,去忙你的便好。”

陸淵知道勸不動,便不在開口。

許久後他提著藥回來,李蕭寒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他眉眼微紅,看到陸淵的時候,聲音也愈發顫抖,“她方才咳嗽,咳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