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0章 沉默的羔羊

一直到傍晚快下班了,張晨也沒接到金莉莉的電話或者傳呼,對他半夜的表現進行評價,張晨心裏明白了,金莉莉不是對這事不介意,而是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事,同樣也就不在乎事裏的人了。

自己已經是那個,不被在乎的人。

張晨感到有些沮喪,有些怒,還有一些的哀傷,他覺得他們一起走了這麽多年的路,應該是已經走到盡頭,接下來就是繼續,也是苟延殘喘,哪怕金莉莉回心轉意,在張晨這裏,也已經把它一點點地湮沒,決定讓它成為斷頭路了。

往昔如夢,徒留,只會成為一個可以不斷被揭開的痂。

在這類事情上,張晨心裏是狠的,總是這麽決絕,就像他從顧淑芳身邊,說走開就走開了,但表現在行為上,又常常是拖泥帶水,他知道自己不會和金莉莉,認真地說,我們分手吧,但他已經做好了金莉莉提出來的準備。

如果她也沒有提出來,他們的關系,就必然要被兩個人淩遲,一直到最後終於有人,實在忍受不了,抱頭鼠竄為止。

張晨冷笑著,他覺得那個人不會是自己。

張晨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旁觀者的心態,他可以一邊是其中的主角,一邊又是觀眾,參與表演,又看著一幹人盡情地表演,他會抱著雙手,冷冷地看著,不會是那種被劇情和劇中人帶著跑的觀眾。

傍晚的時候,劉立杆又來了,張晨心裏明白,劉立杆這早中晚都到這裏,其實是已經感覺出一些端倪,來當保姆的,他知道他們之間有很多事情,無法敞開心扉言說,他就圍在自己的身邊,插科打諢,借以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少去想那些煩心事。

或者至少,不在這些事裏面陷下去,被事淹沒,無法自拔。

他在身邊,至少可以給張晨保留一個空間,露出頭來,喘一口氣,人只要還能喘氣,就不會被憋死。

張晨從心裏是感激的,但他什麽也不會說,更不會把這種感激表現出來。

這就像當時劉立杆天天去機場等譚淑珍,張晨心裏知道,但只能裝作是不知道,只是默默地做一些事情,分擔他的失落和痛苦。

在一起久了,他們真的就建立了一種屬於他們的默契,和類似於親情的兄弟之情。

張晨和劉立杆、小武三個人,端著碗去食堂裏打了很多的菜,回到辦公室,張晨從櫃子裏拿出劉立杆從謝總那裏拿來的酒鬼酒。

劉立杆見了,馬上起身從桌上拿了兩只茶杯,他看看裏面還有剩余的茶水,走到門口倒了,再看看,還有殘存的茶葉粘在杯上,他又用電茶壺裏的冷開水蕩了蕩,倒幹凈。

劉立杆把兩只茶杯,在張晨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只,張晨已經把酒打開,一人一半,一瓶酒一分為二,正好兩個滿杯,兩個人對酌起來,小武坐在邊上,吃著他的飯。

外面天剛剛擦黑,義林騎著一輛破自行車來了,義林到了,小武就站了起來,要去訓練,扔下張晨和劉立杆,在辦公室裏繼續喝。

劉立杆舉起杯,和張晨碰了碰,一口酒下去,劉立杆看著張晨,問:“還過得下去嗎,你和莉莉?”

張晨搖了搖頭:“不知道。”

“老夏還是齙牙?”

“齙牙。”

“我操!”

兩個人繼續喝酒,所有關於金莉莉和這件事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劉立杆碰到其他的事,可以誇誇其談,碰到這個,就見拙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還要多說什麽?

劉立杆要說的道理,張晨都明白,不需要說,劉立杆說不出口的話,張晨也已經意會。

再說,劉立杆自己的跟鬥,跌得比張晨還慘,還有什麽經驗可以傳授?

劉立杆端起酒杯,抽了抽鼻翼,叫道,酒真不錯!

張晨說是啊。

劉立杆也沒有和張晨碰,自顧自地悶了一口,然後笑了起來。

這笑來得無端,張晨看了看他,奇怪道:“有什麽好笑?”

“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劉立杆繼續笑著。

“什麽事?”

“我們一對一對,好像都錯配了。”

“什麽鬼?”

“張晨,你仔細想想,要是你和譚淑珍在一起會怎麽樣?我想你們,到現在都肯定好好的,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去你媽的!”

“你急什麽,我是說假如,這譚淑珍,明明和你最合適,怎麽又會和我談的戀愛?現在又去,和他媽的那個最不合適的娘娘腔結婚了。”

“什麽意思?那莉莉和你更合適?”張晨也笑,笑一笑,心情覺得開闊了很多。

“不合適。”劉立杆搖了搖頭,“你和譚淑珍合適,我和莉莉不合適,她的心,比我大,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大,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