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知道怎麽活

一時間好幾抹流光朝柳妄淵奔去,而他如願落入最想要的懷抱中。

“問清……”帝尊嘴角嗆咳出血,臉色慘白,一只手抓住道侶的袖袍,眼瞅著就要留下遺言了。

“我在!”宿問清探上柳妄淵的脈,察覺到帝尊丹田幹涸神魂極其動蕩不安,竟隱隱有幾分散魂的征兆……他立刻從納戒中抓出一把丹藥,目光已經有些呆滯了。

嘶……過分了。

柳妄淵正這麽想著,宿問清將丹藥一顆顆塞他嘴裏。

帝尊應接不暇地往肚子裏咽。

宿問清再探,發現神魂慢慢穩妥下來。

藥有用!

“你別怕。”宿問清輕靠著柳妄淵的鬢角,期間深意帝尊徒然明白,他一時間心緒翻湧劇烈,恨不能敲開問清的小腦瓜子看看,到底是怎麽想的!同生共死?!

修途漫漫,半步飛升,那麽好的余生歲月……

他闔上眼睛,只是將心比心了一下,就忽然說不出話來。

這邊蘇和等人都趕到跟前,唯獨那個鬼獸朝剛剛莊深消散的方向飛去。

澤喻察覺到了,微微蹙眉。

莊深一死,巨人跟著消散,暖陽刺破寒光,山河覆上新的生機。

宿問清再也不聞外界的事,一心守著帝尊。

……

一只青芻從樹梢上飛落,尾翼艷麗奪目,它落在蘇和腳邊,吃著新鮮的靈植。

“不是說好了我來喂嗎?怎麽出來了?”風卿手裏還捏著一把靈植,畢竟十二只,喂起來挺麻煩的。

蘇和擡起頭沖道侶笑了笑,摸著青芻的腦袋:“無妨,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總在房間待著也挺悶。”

風卿見他氣色好,不再多說,而是走近後小聲詢問:“仙君今日出來了嗎?”

“沒。”蘇和搖搖頭,面露擔憂:“太骨也陷入了沉睡,這次累帝尊跟仙君良多。”

斷刃雖然避開心脈,但莊深拿著的都不是俗物,帝尊裝狗一時爽,起床火葬場,他盡全力恢復,但哪怕閉眼前抱著宿問清一起躺在床上,醒來問清不是在看醫就是在煉藥,身份似是一下子顛倒過來,有點兒從前宿問清筋脈盡斷,油盡燈枯,而帝尊悉心照顧的味道了。

宿問清不擅煉藥,但尋常人被逼一把都能做出些超出水平的事情,他就更不用說,從一開始的三品,幾日下來隱約可以突破五品,只是缺乏點兒東西,最後關頭鼎爐都會裂開,宿問清也不氣餒,重新再來。

柳妄淵精神好了還會在一旁指導一二,但他從雲端墜落的場景給了問清仙君太大的刺激,說不到兩句話宿問清就要他好好休息,再自行琢磨。

這麽一晃兩個月,直到帝尊神魂穩定,宿問清才松了口氣。

本來就是裝的。

“對,加入竺草,控制三分火候。”柳妄淵坐在床頭,看著宿問清手中的鼎爐,“不要著急,找尋最合適的時機,煉藥早一刻或者晚一刻都不行。”

宿問清受其點撥,慢慢找到了各種規律竅門,他擡手收了鼎爐,這次沒有任何碎裂聲,於此同時一顆五品丹藥出現在掌心。

“很好。”柳妄淵神色驕傲,伸出一只手,宿問清將丹藥遞上,又見帝尊搖了搖頭,頓時心裏一酸,將手遞上。

柳妄淵握住,拉到唇邊輕輕親吻了一下,感覺到一陣顫栗,他忽然心疼起來,啞聲道:“對不起。”

短暫的沉默,宿問清問道:“帝尊在為什麽說對不起?”

“為對你的隱瞞,為不小心受了傷。”柳妄淵疼惜道侶是一碼,但不影響他看清局勢繼續賣慘:“問清,你與我的心是一樣的,若是你推演出天機,也一定會將生路留給我。”

宿問清喉頭微動,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我愛你。”柳妄淵在宿問清手背上輕蹭著:“我愛你。”

他們心意相通,他覺得問清能懂。

但是能懂……不代表能原諒。

宿問清眼眶發紅,什麽都沒說。

是人都有不講理的時候,柳妄淵不講理了一輩子,宿問清就偶爾一次,算起來也不過分。

帝尊養傷期間,問清仙君對他的照顧簡直無微不至,危笙他們偶爾來看看,見帝尊靠在床頭,喝茶時不小心將水漬濺到手腕上,宿問清立刻接過,再用帕子給他仔細擦幹凈。

危笙不由得感嘆:“仙君,帝尊是神魂不穩,不是四肢都動不了了。”

柳妄淵坐起身:“你懂個……唔!”

話沒說完,又是一把穩固神魂的丹藥,帝尊嚼得“咯吱”響,心想你懂個屁。

宿問清淡淡瞥了眼帝尊,將他的得意盡收眼底。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大半年,忘淵帝徹底養好了,這幾百天的日夜相對,相濡以沫,死生不棄,帝尊有絕對的把握,過往的一切都翻篇了。

然而——

“好了?確定嗎?”宿問清眼底盡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