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這臭脾氣跟誰學的?

左丘夜的眼中已經不剩什麽了,他體內妖血沸騰,被天靈體的醇香完全攝住了心魂,只想遵循本能,將宿問清按於身下。

妖尊沖過來的速度極快,已然化作流虹,宿問清疾步後退,眼看著左丘夜就要貼近面前,一只手自側面忽然探進,晃入眼前的還有一截紫色的袖擺,然後妖尊那張鳥嘴就讓捏住了。

忘淵帝生氣的時候臉上通常沒什麽表情。

“你在做什麽?”柳妄淵沉聲。

這嗓音猶如一根插入腦髓的冰錐,左丘夜一個激靈,眼底的猩紅褪去,稍微正常了一些,“忘淵?”他強忍著濃烈的窒息感,視線一轉看到了面如寒霜的宿問清,心裏一驚,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在做什麽,頓時結巴起來,“不、不是,我……”

不等他說完,就被柳妄淵狠狠一摜!整個人臉先著地,摩擦著飛出去老遠,左丘夜可能幾百年了沒被人這麽打過,人有些懵,下一秒十方禁制落下,將他圈在其中,左丘夜猛地擡頭,發現柳妄淵竟然來真的!

“柳妄淵!”左丘夜有些慌亂地拍了下結界,“你這是什麽意思?”

“看妖尊不清醒,特意給你醒醒神。”柳妄淵說完,禁制隨著他心念而動,出現了專門用來轟妖族的天雷,這還是從前人妖大戰時柳妄淵悟出來的秘法,許多年都沒派上用場了,不曾想再顯露鋒芒,被左丘夜優先享受了。

“帝尊!”段子陽從傀儡背上下來,因為傷了一條腿所以走路並不平穩,眼瞅著就要摔倒,他卻顧不得這些,急不可耐地給左丘夜求情,“妖尊乃是您的摯友,不至於此。”

柳妄淵猛地扭頭,強大的威壓當即讓段子陽腦子一個空白,“砰”地跪在了地上。

“忘淵!”左丘夜一邊用術法抵擋住這令妖毛骨悚然的天雷,一邊說道:“此事與子陽無關,你有什麽沖著我來!”他頓了頓,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你。”世人常言“兄弟妻不可欺”,他之前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將宿問清逼得步步後退,若非柳妄淵及時趕到,他真的會……真的會對宿問清做出什麽事來。

光是這麽一想,左丘夜就臉上臊得慌。他雖然是妖,但從來沒有奪人之妻的愛好,今日之事無異於一個耳光,能讓他在柳妄淵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來。

“你們倒是情誼深切。”柳妄淵嗓音嘲弄。

段子陽維持著下跪的姿勢,將頭磕在地上,字字懇求:“求帝尊放過妖尊!”

宿問清木然地看著這一切,不是很明白為什麽犯錯的人跟受害者的身份一下子就能調轉過來,還有段子陽這委曲求全、一心維護安寧和平的樣子,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對了,白冷硯跟段子陽似乎是好友。

宿問清:“……”悟了。

柳妄淵無視段子陽的話,禁制內的天雷劈得不帶停歇,若待在裏面的不是左丘夜,換成尋常妖修早在十道天雷以內就魂飛魄散了,饒是左丘夜也只是勉力抗衡,他挺直的腰板躬下,狼狽地躲避著,就在這時焚骸跟朗樾回來了,朗樾徑直飛回宿問清身邊,焚骸則拼命撞擊著結界,嗡鳴聲較之平時要刺耳急促很多。

看焚骸罵罵咧咧的樣子,柳妄淵含笑開口:“怎麽,你也要進去?我幫著出氣就行了。”

焚骸不答應,業火濃烈,一副一定要把左丘夜弄成燒雞的架勢。

看左丘夜束發的玉冠都掉了,粉色的衣服上沾染泥土,天雷一旦落下必見血光,宿問清想著到此為止,畢竟是妖尊,帝尊若是化神期修為還好說,如今是合道,這十方禁制的威力放大了十倍不止,左丘夜用不了多久妖骨都要被劈出來,屆時回到妖界定然引得妖族不滿,要知道帝尊才斬殺了兩位妖王,妖族的妖後哭鬧絕望得不行。

然而不等宿問清開口,段子陽忍不住了,“求帝尊放過妖尊!您不是曾經說過,凡是我的要求都能滿足嗎?”

柳妄淵沒放人,他無意間碰到宿問清的手背,覺得溫度有些低,於是握在掌心一點點暖著,然後幽幽看向段子陽,“你還記得你的元嬰期是如何突破的嗎?”

段子陽肩膀一顫,輕聲道:“是帝尊助我。”

“你原本與修道一途無緣,所以才會筋脈阻塞,遲遲突破不了元嬰,但是本尊給了你一個新生的機會,還的是你我二人的因果。”柳妄淵朝宿問清的手上哈了口熱氣,細細揉搓著:“之後靈藥靈石也贈了一大堆,段子陽,你是於本尊有恩沒錯,但人不能貪得無厭。”

段子陽蒼白著一張臉,滿目委屈地看向柳妄淵,像是沒料到自己在忘淵帝心中竟然是這種形象。

宿問清了然,帝尊用的是激將法。

修真一路上,越是大能越是注重因果,斬斷因果的最好方式,是施恩的那一方覺得可以了,天道才會默認這段因果結束,如此不虧不欠,道心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