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番安慰老套又委婉, 轉了一大圈還是沒挑明,不過也足夠了。

三十歲不是十來歲出頭的年紀了,家庭的難堪算得上是一種無解的窘迫, 不適合拎到台面上抻開了談。

那不體面, 沒必要揪著刨根問底。

紀岑安向來不大會處事,可這點彎繞還是懂的,她先前不問,現下自是繼續保持。

聽得出那層含義,南迦低垂眸光看著地板,攬住紀岑安的後腰, 微不可聞地說:“嗯。”

側臉挨上去, 紀岑安配合地稍彎腰,讓她抱自己更緊一些,相互貼著。

紀岑安的腰背纖細, 身上只穿著單薄的一件病號服,這麽低俯下去, 中間的背脊骨便凸顯得愈發明顯, 隔著衣料都能看出來。

南迦的手再向上攀, 不自禁摸到那條突出的線。

治療太受罪, 紀岑安瘦了不少, 一摸上去就能清楚觸及。

皮肉之下的骨頭都硌手, 瘦得過分。

出國前都不這樣,換藥時瞧著都還行,沒到皮包骨頭只剩一具骷髏架子的程度,可摸到卻不是那麽回事。

紀岑安說:“待會兒下樓走兩圈。”

南迦答應:“可以。”

“到下面透透氣, ”紀岑安故作模樣, 佯裝無聊, 強行轉開話題,“屋裏躺了大半天,樓上太悶了。”

南迦說:“天黑了去,醫生給你換了新的藥,等下得取上來。”

紀岑安接道:“讓護工去取。”

沿著肩胛骨向下,指腹停留在腰間最窄的那一截,南迦下意識揪著衣服輕輕刮擦,紅唇繃直,猶豫了半晌,頷首:“也行。”

半是忽悠地拉開南迦,紀岑安不給碰後背,只讓環著自己。

“背後還痛,摟腰上。”

信以為真,南迦謹慎問:“背後哪裏?”

胡謅是肩胛骨下方,紀岑安張口就亂編,借此又再轉移南迦的注意力。

南迦果真上當,以為是傷口還沒愈合。

紀岑安煞有其事說:“能忍受,不是特別惱火。”

南迦擰眉,第一想法就是要叫醫生,可被紀岑安攔著。

“用不著,不是大問題。”紀岑安說,又聳動兩下肩膀,“應該是躺的時間久了,沒事。明早醫生還來的,到時候讓看看。”

南迦很上心,執意說:“醫生就在外邊,現在就看看。”

紀岑安耍賴似的改口:“好像不痛了。”

擡眼瞅她,南迦這才遲鈍回過神來,發覺這人在講假話。

臉皮厚得可以,沒事人一般,紀岑安語氣溫軟:“剛剛有一丟丟,但是現在還好。”

看出她的花招,南迦稍稍拽她袖口,面色正經,還是問:“真的不痛了?”

紀岑安:“應該好了。”

不管真假,南迦都不拆穿這人,神情鄭重地說:“轉過去,背對這邊。”

紀岑安問:“怎麽?”

“我先看一眼。”南迦關心輕語。

只得照做,紀岑安愣了愣,自知有些過了,欲解釋。

可惜南迦不介懷,重點不在這上面,沒生她的氣,堅持要她轉身。

拗不過南迦,紀岑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又解開扣子,拉拉領口,褪衣服到胳膊上搭著。

門早都關上了,這次是鎖了的。

一條縫都沒,遮擋得很嚴實。

她們站著的地方遠離窗戶,處在視線死角區域。

紀岑安側側身子,懶得裝出忸怩的假樣,大方讓檢查。

能不能看的都看過了,她倆之間沒秘密。

經過這麽多天的治療,紀岑安周身的傷已經痊愈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槍傷,別處的傷口基本都愈合結痂,有的連痂也掉了,只剩還未長好的微紅印子。

不過這種小傷比較多,背後一大片都是,加之車禍留下的那一條扭曲的長痕,乍一看還是挺嚇人。

紀岑安自個兒瞅不見,原先只顧著槍傷疼了,根本沒在意那些細節。她不知道自己背上是啥樣,隱約間感覺南迦指尖的微涼,腰後一緊,不由自主就收緊小腹,兩側的蝴蝶骨也隨之凸起。

受不了忽然的刺激,一時沒防備。

前些天光顧著擔心去了,換藥也是護士她們一起幫忙,南迦一直沒咋關注這些,冷不丁瞧見掉痂後的背,南迦當場又皺眉,無從上手。

還當是隨便看一眼就完事,紀岑安腳下站定,渾然不覺問:“好了沒?”

說著,回頭瞧瞧南迦。

南迦按著她:“等會兒。”

紀岑安不明所以,徑自說:“沒什麽了,醫生今早才檢查過。”

“知道。”南迦說,依舊按她肩膀,“轉回去,朝著另一邊。”

往上提提衣服,紀岑安說:“可以了。”

南迦不答應,神色慎重:“站穩。”

嗓音放得很低,略微壓抑。

發現不對勁了,紀岑安怔住,又回頭望了下。

南迦還是那樣,將衣服拉回腰後。

莫名堅持,挺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