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沒來由的, 一股勁兒冷不丁往下沉。

紀天明疑心病向來很重,聽到這兒臉色都變了,不似早前那樣沉著有把握, 愈發嚴慎小心。

半邊身子靠著墻壁, 紀岑安借力撐扶起自個兒,向後退了半步,應付自如地抵開他,嘴角又輕揚, 一眼就洞悉這個昔日大哥的所有想法。

“你應該多查查國內, 而不是盯著這邊。”她緩緩說, 視線不躲閃,平直望著。

紀天明遲鈍反應過來:“都是你搞的鬼, 在背後耍陰招。”

紀岑安實誠:“我一個人可辦不到。”

“還有孫家那一群……”

“不全是。”

神情兇得像要吃人, 紀天明面目都略微猙獰了, 一字一頓問:“還有哪些?”

紀岑安好整以暇地偏偏頭, 故意問:“大哥你認為還能有誰?”

紀天明僵住,自是清楚答案。

其實與國內斷聯後他就該想到了,裴少陽他們齊齊沒聲兒, 只有一種情況才會如此, 沒有別的可能性。只不過他還抱有僥幸心理,仍停留在原先的處境上, 自以為他們還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時隔這麽久了, 也該是結案算賬的時候了。”紀岑安輕語, 瘦削的背微佝, 因傷而直不起來, 她以倨傲的姿態鄙睨紀天明, 將其視作失敗者, 娓娓講道,“這幾年一直都不止是你們才有在發展,那些留在國內的,他們也在追查,行動。”

曾經的對家,被坑過且深受其害的投資人,還有卷進紀家事端裏受到牽連拖累的員工與家屬……以及負責案件的警方和相關部門。

父子倆倒是往前走了,可這部分群體還滯留不前,現在他們既然露面了,那國內必定也不會幹等著,眼睜睜讓罪魁禍首再跑掉。

裴少陽幾個現今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後面能不能脫身都是問題,哪裏還顧得上這邊。

——紀岑安第一時間就把名單和證據都傳回了國內,讓南迦把東西交給了可靠的警方同志,最初便規劃妥了可行的路線——只要拿到東西,絕對趁勝追擊,不放過裴少陽等同夥,一定截斷這行人的退路。

單個一人能做的不多,不足以徹底扳倒這股龐大的勢力,但還是有點推動作用,至少能壓制國內那邊,得以打亂他們的布局。

“欠的債是要還的,或早或晚。”紀岑安說,“總有這麽一天。”

紀天明收緊拳頭:“我們出事了,你也別想好過。”

“我不一直都這樣,哪一天好過了?”紀岑安好笑,“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比不得你們。與其在這兒逞能威脅,大哥不如想想你之後的出路,多費心考慮自己。”

紀天明怒目圓睜,一張英俊的臉扭曲,沒了往常的鎮靜。他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紀岑安,可又沒有,只無能回道:“你別得意,我會解決這邊。”

被打的臉還沒消腫,嘴角扯著都難受。紀岑安擡手抹了抹,目光如炬:“那可不一定,說不準的事。”

不想再聽她的掰扯,紀天明喝道:“閉嘴。”

紀岑安眼也不眨,不怕他:“擋在前面的裴少陽沒了,下一個又該輪到誰?得有個擔責的,必須要給上面的一個交代。”

再抓起她的領口,紀天明陰惻惻開口:“不是你能插手的,少管閑事。”

“我也管不著,都在這兒了,還能做什麽?”紀岑安張張嘴,諳熟人心的那點見不得光的陰暗,湊近了,對上對方的臉,篤定而正經,“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很快就會是第二個裴少陽。”

顯然是動搖了,加之本身也有危機感,不信任親爸背後那些勢力,紀天明手下的力道都輕了許多,講不出反駁的話,脖子都紅了。

被吃得死死的,也無力抵抗現實。

真相就是這般,紀岑安沒講錯。

當下的局勢不論最後怎樣收場,安全渡過還是一敗塗地,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承擔,得平息那些與紀家勾結到一起的幕後黑手。

亂子是紀家引起的,是這邊撼動了整條利益鏈的根基,那他們就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填補這塊的損失。

紀家現在能擔責的就兩個,一是紀雲京,另一個則是紀天明。

紀雲京還是這家裏主事的那個,尚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紀天明就不然了。國外不比當初在國內,他這個紀家長子本就沒多大能力,混得像吉祥物一樣,除了頂著的那個名頭,其余的堪不了大用。他眼下就是幫紀雲京緩沖的活靶子,和當年紀岑安的存在沒多大差別。

哪怕後面紀雲京有心保全這個兒子,也難保那些人不朝紀天明動手。畢竟親人就是“軟肋”,紀天明可是打擊/教訓紀雲京的不二之選。

紀岑安盯著他,定定說:“你們都不是站在最上面的,以後注定會是犧牲品,沒人撈得了裴少陽,也沒人能幫你,不信就試試看,看紀雲京他會怎麽擺平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