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接電話是在夜裏十點, 彼時南迦不在,臨時外出辦正事。

房間裏只紀岑安一個,四下空蕩蕩, 燈都沒開。

邵予白挺會挑時間, 不早不晚,正在卡在這個點上。

紀岑安是不想搭理她的,可礙於號碼陌生,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接了起來, 後悔已經遲了。

聽到熟人的聲音,紀岑安不跟對方啰嗦, 想也不想,下一刻就要掛斷, 省得浪費口舌。

似是提早預料到她的反應, 邵予白說:“敢掛斷我就轉投裴少陽,你可以試試。”

威脅的意味毫不掩飾,極其認真。

放在平時, 紀岑安絕對不受要挾, 當即就掛了,無視這位的作妖。

這回不同, 時機不合適,紀岑安怔了怔,還未舒展開的眉頭緊鎖,一時遲疑了, 定住手上的動作。

邵予白輕聲道:“別總是那麽排斥,打個電話, 我又不能把你怎麽樣。”

紀岑安黑臉:“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 ”邵予白很有閑心, 語調愜意,“沒事就不能找你?”

紀岑安不給面子:“不能。”

邵予白嘖了聲:“絕情。”

紀岑安說:“有事就講,沒有就算了。”

邵予白略微不滿,抱怨道:“才多久沒見面,越來越狠心了。”

忍無可忍,紀岑安不和她扯皮,木然一聲不吭。

討厭邵予白的花招,不著道。

邵予白過場多:“咱倆聊聊,說兩句。”

走至窗邊,拉開簾子的一條縫,往下瞥一眼。紀岑安冷淡回道:“有話直說。”

邵予白臉皮比城墻厚:“又煩我了……怎麽,南迦在你旁邊?”

紀岑安不回答。

邵予白:“你去了C城,現在還能接我的電話,那她應該不在。”

猜得挺準,也對這邊的情況了解得很透徹。

所有事都瞞不過那邊,C城的所有動向都被掌握了。

紀岑安沉聲:“你想聊哪些?”

“多了,不少事。”邵予白說,愉快坐下,半躺在沙發上,“既然南總出去了,我們可以慢慢談,不急。”

“長話短說,我沒空。”

“你空著,現在有時間。”

“沒有。”

“那邊如何了,孫家有消息沒?”

紀岑安:“不知道。”

邵予白:“南總他們現在是什麽打算,繼續堅持,耗著等孫銘天,還是另尋出路,要舍下他?”

“沒問過,不清楚。”

“南總肯定告訴你了,她不會蒙你。”

紀岑安譏道:“你可以自己查。”

邵予白:“太麻煩了,沒那個心情。”

紀岑安:“隨你便。”

“你幫她那麽多,也應該幫我一回。”邵予白說,滿口理所當然,嗓音弱軟曖昧,“安安,不要這麽偏心。”

有點控制不住脾氣,紀岑安咬咬腮幫子,不喜歡對面輕佻的狎昵的態度,每當那人故作親近,她便惱火一分,心裏壓著一股勁。

前一回假山後的行為就觸碰到了紀岑安的底線,但時隔幾日,邵予白卻仍舊討嫌,好像無事發生,裝傻充愣的本事一流。仿佛上回的舉動稀松平常,犯錯的不是本人,紀岑安的介意多此一舉。

紀岑安太陽穴都跳了跳,兀自憋了會兒,才將無名火壓下去。

勉為其難聽著,放開窗簾,整個人又隱匿在昏暗之中,臉上的表情沉郁莫測。

“如今只有我能拉南總一把,孫家不一定能靠得住。”邵予白說,輕松地望著天花板,任由明亮的光打在身上,與紀岑安此刻身處的光景截然相反,“你們其他人都幫不了她,沒用。”

心知邵予白不是善茬,不會不求回報地幫這邊,紀岑安說:“你沒那麽好心。”

“肯定,我有條件。”邵予白大方承認,“可以幫她,但是得看你答不答應。”

無需再聽,紀岑安直接回拒:“用不著你,不需要。別使絆子比什麽都強,管好你自己。”

“都不好奇條件是什麽,不問問麽?”邵予白說,做惋惜狀,“在你心裏我已經變得那麽差,不值得你半點信任?”

紀岑安淡漠反問:“你值得嗎?”

邵予白:“說不準的事,也許我心情高興,就幫她了。”

紀岑安拆台:“你不會。”

手機那頭傳來輕笑聲,邵予白直白承認,嘴欠得不行:“還是安安你最了解我。”

紀岑安說:“別套近乎。”

很會揣摩人心,邵予白幾乎是摸透了她的念頭,接道:“安安,這次你幫不了她,就憑你那點東西,投進去了,連聲響都聽不見。”

紀岑安:“不該你操心這些。”

“只是提醒你一下。”邵予白忽然變得正經,頭頭是道地分析當下的局勢,“你的那些項目,頂多是能重啟,有資本了才可以試試,但不能讓她翻盤,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已經三年了,市場不會等著你,所有的都在進步,或許只會適得其反,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