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微灼的體溫, 過分暖熱的懷抱,刻到骨子裏的熟悉感……是紀岑安。
略顯低啞的語調落在耳畔,聽到對方有意壓著的嗓音, 南迦怔愣,登時滯在那裏,沒料到會是她。
根據原先的計劃, 此時紀岑安應當坐在回城的車裏, 再過半個多小時就該到北苑了,而非憑空出現在這兒, 鬼一般逮住南迦, 搞得像是埋伏進屋要尋仇的宿敵。
這不是紀岑安可以久待的地兒, 起碼今夜的時機就不對,山莊裏還有那麽多眼線, 隨時都可能發現她。
三樓不止南迦一個人住, 還有老太太幾個,以及南璽平他們都還在。
太冒失不負責,也太危險。
南迦心口都猛地緊縮, 似因壓強差過大而驟然變癟的空殼, 等驚覺過來是誰後更是反應大,嘴裏忍住了沒動靜, 可力氣變大了, 很是費勁地幾下掙脫翻身, 對上紀岑安。
不可置信地看著, 有點緩不過來。
蔣秘書剛送紀岑安上車就通知趙啟宏了, 趙啟宏也第一時間親自確認, 中間還聯系了那個開車的司機一次, 之後才把這人的動向傳達給南迦, 再三保證紀岑安已經被偷摸安全送離山莊。結果紀岑安又回來了,瞞騙了所有人,還悄無聲息進到這間屋子提前侯著。
兩人擰一起,一上一下倒著。
紀岑安還把手抵在南迦唇上,說:“別動,別動——”
拉開她的爪子,南迦整個人還沉浸在方才的場景中,可也能勉強維持鎮定,神色頗為復雜,徑直問:“你不是走了,怎麽在這裏?”
用膝蓋跪壓在她雙腿上,又一次蠻橫把人制住,紀岑安小聲接道:“沒走,到一半回來了。”
南迦擰眉,即使房子隔音效果不錯,可沒敢弄出響動,掙動無用就反過來抓住紀岑安的一只手,不讓碰了,再問:“小郭呢?”
那個司機,一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走了。”
“他放你下車的?”
紀岑安說:“不是,我讓他轉回來。”
南迦不信:“一個小時前你們還在路上。”
“嗯,當時是。”
“講清楚,怎麽回事?”
紀岑安不講實話,只道:“沒怎麽,過來看看,今晚不想走。”
面對這位的不計後果,南迦儼然有些生氣,語氣也很重:“所以就這麽闖進來了?”
“不是闖,從後面上來的。”紀岑安解釋,“避開了前面那些人,沒被發現,放心。”
摸不準這人的善變,南迦不免慍怒,可未立馬發作,近乎咬著牙低聲說:“之前講過你不能留下,見完面就得走,你又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
“紀岑安!”
氣氛不大愉快,見面就爭執。
饒是南迦一貫處變不驚,平時總以穩重成熟的那一面示人,可眼下還是被氣得夠嗆。
紀岑安現今的行徑太沒腦子,不按要求行事,一意孤行打亂本來的布局,明顯就是胡來,被今晚訂婚那一出插曲氣昏了頭。
南迦了解這人的本性,心知肚明紀岑安為何折返,但委實沒想過她這麽能作,竟什麽都不顧就任性而為之。
比當年還執拗,以前起碼講點道理,知道哪樣的場合表哪樣的態,現在卻很是莽撞,身上那股偏激的狠勁兒更甚。
紀岑安仍是那陣仗:“今天不想下山。”
使力抽出手臂,南迦抵著她肩膀,說:“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誰讓你回來了?”
自知做得不對,的確有錯,紀岑安不辯解,隨便下邊的女人訓斥,過一會兒才捏住南迦的下巴,讓正面轉向自己,似是聽不懂南迦的生氣點,神經質講道:“徐家那幾個不也沒走,其他人還在。”
南迦扭開臉:“他們是客人,老太太讓留著的。”
“徐行簡也算?”紀岑安問,執意把她轉回來對著,再伏低些身子,幾乎快碰到她的嘴角,“他住哪裏,隔壁,還是樓下?”
南迦不回答,不與之較真。
這種事也說不清,掰扯不明白。
紀岑安挺來勁,鼻間的熱氣輕輕的,齒關再張合一下,呼吸就有點急了。
“他也住三樓。”紀岑安篤定,看南迦的反應就猜出來了。
身體像被釘在床上,動彈不得,南迦的氣息亦有些不平穩。她真來火,先前在樓下被這位挾持都還能維持住理智,始終克制冷靜地應對,但現在不行了,冥冥之中宛若又有了曾經被紀岑安逼到忍無可忍時的脾氣,矜持不復,隨之而來的是某種壓抑了許久的情緒。
很久沒這樣過了,只有當初才如此。
透過模糊的夜色,南迦盯著紀岑安的臉:“離我遠點,起開!”
對方聾子一樣,不止不聽,反而把她兩只手都攥攏,壓過她頭頂按著。
“下去。”
紀岑安說:“今晚我留這兒。”
她倆陷在軟和的床榻間,軀體緊挨,掙動擰轉的時候身子摩擦著被褥,輕微的響聲窸窸窣窣。